灰白交織的雲層翻滾攪動著,越攪越黑,越攪越沉,如墨般往下蔓延著,浸染著空氣。
沉悶、燥熱的氣息彌漫著。
“夏夏,我知道你是為勝毅哥哥的事心急如焚,但再著急也不能跳樓啊,你要是哪磕著碰著,勝毅哥哥得多著急啊。”
縈繞在耳邊的聲音又尖又做作,虛偽又令人作嘔。
那雙泛著死寂的眼忽地一亮,半遮的眼眸掩著興奮的光。徐夏夏抬眼,向著聲源看去。
寬鬆的白色吊帶連衣裙,勾勒出柔弱的線條。慘白的小臉上掛著欲墜不墜的淚水,嬌滴滴、楚楚可憐。
與記憶中的模樣分毫不差。
嗬~
徐夏夏眼裡盈著笑,直勾勾地看著她,是她的‘好閨蜜’劉佳呢。
她終於,從地獄裡爬出來了。
劉佳被盯得發瘮,用力拽了拽她的手臂,眼神示意著門邊:“彆愣著啊,趕緊按計劃行事。”
她壓低了聲音,暗暗提醒∶“難道你不想幫勝毅哥哥了嗎?”
多熟悉的話術啊,熟悉得讓徐夏夏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興奮起來。
她目光側移,轉至門邊。
男人身穿淡藍色的襯衫,一雙長腿包裹在黑色的西裝褲內,立於門下的陰影裡。昏暗渾濁的天,看不清的麵色,散發冷調的身影,顯得十分落寞。
啊,她想起來了。
這裡是外公去世不久,為了幫方勝毅的公司度過難關,她以跳樓相威脅,迫使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周斯年答應與方勝毅的品牌聯名,以挽回那狗東西的公司的名譽。
聯名,就那爛得連白送人都要擔心健康問題的品牌,也配?
徐夏夏低眉斂神。
好戲,開始了呢。
“你真的-”男人的聲音冷硬,“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即使看不清他的表情,徐夏夏也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似刀割火燒般的目光。
徐夏夏更興奮了,她回頭衝男人嬉笑一聲。本跨坐在護欄上的她,乾脆把另一隻腿也邁了出去,輕輕一跳,就落在了圍欄外,那隻有一隻鞋子寬的房簷上。
她的雙手向後抓著圍欄,身子向前傾,雙腳在房簷上笨拙地行走,嘴裡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謠。
冷冽的風吹起她的裙擺,吹得她的發絲瘋狂地飛舞著。瘦弱單薄的身軀,仿佛下一秒就會如紙片般隨風消失。
若是圍欄出了什麼意外,或者沒抓穩,那麼也許--
周斯年抿著唇,身側的拳頭緊握:“你要這樣鬨到什麼時候?”
徐夏夏沒理會,依舊自顧自地哼唱著。
長達五年的婚姻裡,徐夏夏哭過、鬨過,甚至哪怕動手打他,也從沒出現自殘的行為。
可偏偏,如今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在自己的合法丈夫麵前,以自殺相逼,多麼諷刺。周斯年也不知道,這段任何人都不看好的婚姻,他還能堅持維持到何時。
身側的拳頭緩緩鬆開,他看著徐夏夏,眸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