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明顯是袒護,譚右山本來不能插話,這時就想魚死網破,不想還沒有來得及,太監的話就激怒了廖清閣。
雖知府並不能插手秋闈,可事關舞弊,知府真說起來,也不是完全能脫得開關係,更重要的是,舉報舞弊的人,是自己帶來,廖清閣還沒有看文,就冷聲說著:"此話甚謬,就算是文章好又怎麼樣"
"這紙條就是夾帶,哪怕隻寫了一個字,還是夾帶。"
"雖未必是這考生所埋,但也沒有證據不是他所埋,就該以舞弊論罪。"
蘇子籍既不能自證清白,就應該按照有罪處理,這就是疑罪從有,雖這時代沒有這詞,可司法原則就是這樣,這話廖清閣說的理直氣壯。
而白弘致終於忍耐不住,躬身說著:"廖大人說的是,為什麼彆人都沒有紙條,就蘇子籍有"
"號舍是臨時抽簽所得,難道汙蔑者,還知道他的號舍不成"
"就算知道,三天動靜儘在我們觀看中,巡查也不進號舍,怎麼能埋紙在地下去陷害他"
"應下官看,不但要革去功名,還要重重處罰,以示效尤。"
譚右山聽了大喜,左右看看,兩個都是清正的官啊,就是要這等清正之官,才能將蘇子籍趕儘殺絕,報了兒子之仇。
尹修潔卻沒有作聲,就著帶來的燈籠,仔細看考卷。
都不用看完,隻看了幾行,就知道可能有蹊蹺,不說遣詞造句的文采,就說這書法,沒有下過苦功,絕對寫不出來這樣的字!
都能苦練出這樣的字,難道,還會偷懶連簡單的四書五經都背不下來
正如趙督監所說,紙條上的內容不過是四書五經上抄錄下來,而且字跡也十分普通,與蘇子籍這一手好字,簡直是雲泥之差。
難道蘇子籍舞弊,還要泄露秘密,讓外人幫自己弄小抄
"哼,一鞭一條痕,一摑一掌血。"趙督監卻是不怕,冷笑一聲:"爾等先看了文章再說不遲!"
"等我看了文章,再來與你計較。"廖清閣和白弘致大怒,已經尋思,隻要找到錯漏,拚了前程,也將這有辱斯文的學子掃落塵土。
隻是就著燈籠看文章,片刻,不僅僅是尹修潔,連知府廖清閣、副考生白弘致都沉默了。
平心而論,要是在會試殿試,還可貶落,在省試中,就算是再苛刻的考官,也不能說讓其不中。
副主考官穀文賦抬起頭來,說著:"此子之文,未必解元,一榜總有。"
一榜就是前三。
"哈哈,穀大人看來很懂文才呀,諸位對蘇子籍的才學,應該已無異議了吧"趙督監聽了,喜上眉宇,尖聲大笑。
"下官不能昧著良心說蘇子籍的才學不行,可就算這樣,夾帶嫌疑一日不除,就不能中舉。"廖清閣聽了,看不慣太監的猖狂,陰沉的說著:"革不革功名姑且放一放,但把這案子查的清清楚楚,卻是你我朝廷命官的本分。"
"這就耽擱了。"穀文賦可惜了一句。
"就算耽擱了,也是他的命。"白弘致跟了一句:"再說,此子今年才十五,太過年少,壓一壓,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