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晉江獨家發表
而當嚴淩帶著蘇凝玉再一次跳進那個漩渦後, 他們則是到了一個與鬼界劫難相反的地方。
濃鬱的靈力彌漫在每一個角落，濃稠到恐怕隻需要稍微動用一個聚靈陣都能輕易製造出最為純粹的上品靈石。
這兒並不可能是人界，那麽三界當中就隻剩下仙界這麽一個答案可以供給嚴淩選擇。
可這未免太過荒謬, 並不需要修行，也不需要飛升, 不存在任何的準備, 嚴淩竟就這樣帶著蘇凝玉來到了仙界。
儘管嚴淩此前也並未多麽渴望來到這個傳說中的仙界，卻也沒想到那扇門竟然能被這麽輕易地打開。
那個創造一切的神明，竟直接留下了這樣多的問題。
蘇凝玉緊閉著雙眼, 又發出了不適的哼聲。
好在他們落於一片空曠之地, 周圍看不到有別的仙人。
嚴淩深吸一口氣，他能感覺到靈力正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身體，他化神境的修為正節節攀升, 甚至都快要觸碰到下一層境界的壁壘。
但這可是仙界，哪怕嚴淩再自信, 也絕不能在全然陌生的地方隨意行動。
然而帶他們過來的漩渦已經消失了，連帶著係統也聽不見聲音了, 嚴淩必須自己想好辦法。
由於摸不清楚狀況，嚴淩並沒有貿然動用術法, 他將蘇凝玉抱在了懷中, 隻用了個最簡單的隱匿屏障。
這種步步受限的感覺對嚴淩來說確實不適, 更為糟糕的還是他並不知道自己將會碰到怎樣的敵人。
蘇凝玉的狀況也不是很好，還有趙星辰爽爽快快地將真相一股腦兒拋了出來，卻半點都沒談過後續應該怎麽辦。
仙人想要利用“穿越者”的靈魂來完成三界靈魂的輪回，那蘇凝玉就是必不可失的, 但他們應該是想不到蘇凝玉的係統竟能帶著他們來到仙界。
這附近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枝丫上綴滿了紅潤的果子, 也是嚴淩從來沒有見過的。
仙界的確是有不少他認不出來的東西，但不知為何，嚴淩看見後心裏卻沒有任何波瀾。
嚴淩還感覺到了一種很微妙的熟悉感，可嚴淩的記憶裏是找不到一丁點線索的，他無法確認這是不是單純的錯覺。
向前走了好一會兒，好像又回到了在鬼界的時候，隻不過現在蘇凝玉就在嚴淩身邊，讓嚴淩稍微安心了一點。
“唔……”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蘇凝玉忽然從疼痛當中掙紮開來，睜開了眼。
他茫然地眨眨眼睛，片刻後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別人的背上。
“蘇凝玉，你醒了，還好嗎？”嚴淩詢問的聲音很輕，第一時間就將蘇凝玉放了下來。
蘇凝玉腦袋還有點不舒服，但他已經能正常思考了。
係統正在飛快啟動，一個個透明的彈窗不間斷地在蘇凝玉麵前跳出。
【正在校對時間，已初次躍遷為基準，已過去一萬三千六百七十四年】
【檢測到能源儲備不足夠，請及時補充能源】
蘇凝玉用力閉了閉眼，總算是稍微舒服了一些。
接著他就意識到自己正被一股冷冽的氣息包裹著，更準確地講他分明是在被另外一個人抱在了懷裏。
嚴淩問了後第一時間並沒能得到回應，他倒也沒有著急。
就是不遠處似乎出現了一些怪異的聲響，嚴淩沒有用神識去探，但十有八九是仙人過來了。
要是被發現了，這些仙人會做什麽，嚴淩並沒有多少樂觀的想法。
而蘇凝玉醒是醒來了，但意識卻還有些含糊不清，甚至稱得上混亂。
“蘇……凝玉是誰？我明明叫做蘇玉……”他用力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無數雜亂的畫麵迅速從他眼前劃過，“不對，我確實叫做蘇凝玉，我是……”
越是思考就越是疼痛，蘇凝玉不得不用力按著自己的腦袋。
幸好當他想要蜷縮起身體時能剛巧被嚴淩抱住，這讓蘇凝玉稍微好受了一點。
【正在吸收能源……】
【正在啟動自適應功能協助宿主……】
係統的彈窗再一次跳了出來，這下蘇凝玉是當真覺得完全緩了過來。
然而前麵那些人也已經走過來了，他們渾身上下都縈繞著逼人的氣息，直接是激得嚴淩和蘇凝玉連忙往旁邊閃躲。
仙人們沒發現嚴淩他們的動靜，他們往前走，同時還在抱怨。
“真不知道從心他在想什麽，雖然千年一度的慶典是很重要，但也不至於把所有仙都喊過去吧？也算不了什麽大事。”
“能怎麽辦呢，他本來就是神明最喜愛的侍者，在神明離開後，自然也該由他來看管仙界的一切。”
“嘖，我當年怎麽就是第三批才出生呢。”
“哎，這些都是命，改不了的，你還不如指望今年的慶典能讓神明真的醒來，這樣說不定還能撈到點好處。”
“我可是中斷了閉關出來的，但願吧！”
他們絮絮叨叨，三言兩語就說了不少東西。
相當隨意，似乎完全沒有想過會有人在旁邊偷聽。
嚴淩和蘇凝玉則是直接停止了呼吸，就裝作是死去的物體一般，但靈力還是會源源不斷地湧入他們的體內，這兩位仙人隻要稍微留心，還是會發現他們。
這兩個仙人聊著聊著就要走出去了，蘇凝玉都已經鬆下一口氣了，但嚴淩卻依然目不轉睛。
“哎，不對，這兩天也到了人界和鬼界該舉辦慶典的時候吧，怎麽沒什麽動靜。”
“這事你問我，我去問誰，應該我不是很重要吧，之前也有過這樣的事，但最後還是順順利利完成了。”
“異世界的靈魂，什麽時候我們能直接到那些靈魂所在的世界，光是一個靈魂就這麽有用，要不是隻能勉強招來一個，我都想弄一個帶回家修煉下。”
“嗬，這你可就別想了。”
他們談起異世界靈魂時就像是在講述一個特殊的寶物一般隨意，嚴淩能感覺到蘇凝玉很輕微地在他懷抱裏瑟縮了一下。
快走吧。
嚴淩不得不這樣想。
仿佛是為了滿足他的願望，就在下一瞬間，地上忽然有一個法陣浮了出來，立刻就籠在那兩位仙人身上。
“這是什麽東西，啊，又是從心搞出來的，要我們快點過去。”
“走吧。”
腳步聲響了起來。
嚴淩跟蘇凝玉都沒有貿動，必須確保他們不會突兀折回。
係統的屏幕突然跳了出來，直接就顯示出了好幾個不同的圓點，明明白白顯示著他們已經離開了。
蘇凝玉嘴巴其實是被嚴淩捂著的，他要說話，嘴唇就不可避免地會在嚴淩的掌心留下氣息。
“好像已經沒事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出來了？”蘇凝玉說了好長的一段話。
嚴淩其實覺得他們應該借用神魂傳音，那樣安全一些，但蘇凝玉開口說了話，那他自然也隻能出聲回應。
“再等一等，我總感覺不太對勁。”
“沒錯，你們二位是從何而來？”這道聲音是貨真價實地直接在他們兩人的心裏響了起來。
嚴淩倒是沒被嚇到妄動，蘇凝玉卻是騰地就想站起來。
至於那個突然說話的家夥，則是蹦躂到了他們倆的前麵。
是直接跟著他們一樣鑽進了灌木叢裏，身上也沾上了不少綠葉子，但他臉倒是笑眯眯的，看起來相當友好。
嚴淩倒是目光冷冽，讓對方禁不住向後退了一小步，但很快就又往前探了一小步。
“咳咳咳，雖然的確是我先找上你們的，但作為第一批誕生的仙人，我來頭其實不算小的。”他眼珠子開始泛起淡淡的藍光，“再說仙界自神明沉睡開始就沒有再出現過除了仙人以外的活物了，你們的身份可實在微妙啊。”
說完這話他竟直接站直了身子，還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不過也沒有關係，說不準你們就是為了今天才過來的。”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男仙人自顧自地說著，並且他輕輕拍了拍手，他們三人就直接從樹林被轉移到了一個寬敞的亭子當中。
旁邊更是一條正蕩漾著碧波的長河，亭子正中的桌上還擺放了不少誘人的糕點，這一看就是要進行長談。
嚴淩並沒有從這人身上感覺到任何的敵意，恰恰相反，自這個仙人出現後，他就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感。
原本就已經鬆動的境界正在進一步的動搖，雖然說渡劫之後就應該到達的仙界嚴淩已經到達了，可他要是堂而皇之地就在這個仙人麵前突破，那未免也太荒誕了。
更糟糕的是，嚴淩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各處正傳來一種隱秘的疼痛，比起魔毒侵蝕更為痛苦。
蘇凝玉是被嚴淩按在懷中的，因而當嚴淩的手微微顫抖時，他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不對。
他並沒有立刻動作，但已經調出了係統的界麵，隨時準備做點什麽。
而那位領著他們過來的仙人卻還是優哉遊哉的，他先坐了下來，然後笑著表示，他們二位也可以坐下來，有事可以慢慢聊。
“雖然過了一萬年，但我畢竟是個仙人，所以還是記得你的樣貌的。”仙人上下端詳了蘇凝玉一番，“蘇玉，一位遠道而來的異客，一個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罪人，一個被神明殺死的靈魂。”
他用分外輕鬆的語氣連著說了一長串的話。
不過這也僅僅隻是一個開始，這位叫做順心的仙人，想要講述的就是一個發生在萬年前的故事。
或者說，那是個人人都知道的故事。
神明創造了這個世界，他用自己的神力創造了這個世間所有的一切，並且也享受著所有的一切，直到某一天蘇玉作為一個實打實的外來者突然闖了進來。
嚴淩察覺到了這個故事和他在人界時所聽到的其實大差不大，但有一點靈光在他腦海當中乍然迸發了。
他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們這些仙人也是被神明創造的，而在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一個世界。”
順心點點頭，肯定了嚴淩的猜測。
“是因為蘇玉的到來，神明才意識到世界不能是完整的一塊，世界也不該恒定不變，該有生老病死，該有天地循環。”順心就像是另外一個趙星辰，他將殘餘下來的另一半答案悉數說出，“但神明並沒能完成設想的六界，僅僅分出了人界和鬼界，就陷入了沉睡當中。”
而仙人在剛剛被創造時，就被賦予了相當強大的力量，此後萬年，仙人們靠著他們自己的“聰明才智”成功保證了三界的太平。
沒有付出多少犧牲，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定時動用法陣，從那個被蘇玉砸穿的洞窟裏拉來一個同樣來自異界的怪人。
不過這樣的安定如今也要被打破了，因為本該作為祭品的蘇凝玉如今來到了仙界，同時在他身邊的還有一個相當奇怪的人。
順心見過神明，但神明的樣貌並不會留在他的腦海裏。
但他明白那種特殊的氣息，所以他願意堵上一把。
“你想說的應該並不單單隻有這些，剛才那兩個仙人也說了，你的同伴從心正要舉辦一場盛大的慶典，為此他召來了所有仙界的仙人。”說話的是嚴淩，他的語調很平靜，並沒有多少慌亂。
順心並沒有把他的想法直接講出來，從心控製一整個仙界已經很久了，這兒處處都不安全。
可他還是要說，因為順心很清楚，眼前這兩個人必然是世界上唯二能夠處理掉從心的人。
“誰都不知道為什麽神明會沉睡，從心每次都用慶典來告訴我們這能讓神明蘇醒，但到現在都沒有成功。”
他心平氣和，丟下來的卻是驚天之言：“而前不久我分明感覺到了一次神力的浮動，從心卻說並沒有那麽一回事，並且完全封鎖了本該屬於神明的大殿。”
“他想要取代神明，從仙化神，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
順心不知道用什麽辦法能夠解決掉從心，包括他的這個念頭都絕不會被其他仙人認同。
可蘇玉可以，因為千萬年前，正是蘇玉改變了神明。
順心說完這一番話，並表示再過兩日慶典才會真正召開，他們兩人可以在此期間好好休息，順便理清楚他說的這些東西。
實際上自從來到追月國後，真相就接二連三地砸過來，特別是蘇凝玉，在鬼界靈魂莫名地碎裂，還是嚴淩一點點將他重新拚湊了起來。
那一連串的背後隱情總算可以稍微暫停，在空蕩的院子裏，就隻有嚴淩跟蘇凝玉，他們可以好好聊一聊，順便理清楚這些事和他們之間的關係。
嚴淩倒是沒什麽要說的，說來他也挺莫名，本來以為追月國時攔下蘇凝玉就要結束了，他明確了自己的心意，想清楚了對蘇凝玉的感情。
結果蘇玉突然跳了出來，他是一個存在於蘇凝玉身上的幻影，從一萬年前就誕生，纏繞在蘇凝玉的身上，而他和那位創世神明奇怪的關係，更讓嚴淩感到古怪。
“嚴淩，我……我現在有點混亂。”很難得，竟然是蘇凝玉抬起頭，主動說話，“我的記憶裏麵現在多了關於蘇玉的那一部分，但我實在不覺得自己是他，我……”
蘇凝玉混亂得很，他迫切地想要從嚴淩那裏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嚴淩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比起那些，你還記得我們前不久在追月國時做了什麽嗎？”
蘇凝玉微微睜大了眼。
他當然記得。
這一瞬間那些多餘的事情都被他暫時堆到了角落，隻剩下眼前的嚴淩，還有那份被拉出來的情緒。
“關於未來的所有決定，我想都要從那個問題的答案開始。”
他們之間，究竟是同伴、朋友，還是愛人？
各種各樣的身份壓下來，他們在不同人口中有著太多的名字，所以他們更需要一個明確的關係來總結。
蘇凝玉的眼睛變得分外明亮，但他的麵頰又開始不自覺地染上緋紅。
嚴淩伸出手，蘇凝玉便很乖順地往前走一步，於是他們兩人便再一次擁抱在一起。
“我需要一個答案，一個讓我知道該怎麽做的答案。”嚴淩說話時胸腔在微微震動，他很溫柔卻也很堅定。
蘇凝玉的手本來是垂落著的，可當他聽到嚴淩這麽說後，竟是抬起了手，也抱住了嚴淩。
手掌壓在嚴淩結實的後背，這是一個擁有的姿勢。
他擁有了嚴淩，而同樣的，嚴淩也擁有了他。
還沒有到能將愛直接說出口的時候，還有最後的問題需要被解決，所以他們並沒有開口。
但現在已經足夠嚴淩按住蘇凝玉，找到他的唇，然後用力吻了下去。
片刻的寧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順心就又過來了，並且還帶來了從心的最新動靜。
依照順心的說法，神明最開始創造的神明一共就隻有三位，取名為從心、順心、聽心，而當神明消失後，順心順從自己的心意那當然是什麽都沒做，從心和聽心則儘心儘力地守護這個仙界。
本來順心其實挺高興的，畢竟他確實不願意乾活，可這一萬年過去，有些事實在是有些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