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庭深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忍不住問:“難道你是卡倫家族的?”
“卡倫家族,那是什麽?”庾京元滿臉寫著天真。
“沒什麽,就一個吸血鬼家族,有個叫愛德華的陰鬱少年……”庭深也被自己的笑話給冷到了,“不重要。”
“哦。”聽庭深說不重要,庾京元於是不再糾結了。
閒聊就此打住,庭深急得不得了,就算有npc的保證,他還是怕趕不上團餐。
而且他感覺,他現在的虛弱並不是普通的饑餓,更像是一種負麵效果——像遊戲裏的人物。
當然,他本來就身處Galgame裏。
庭深感覺自己,像是遊戲裏的可操控人物,有體力值,會因為不同的行動而消耗掉體力。
土菜館就像發放體力的食堂,需要定時領取,過期不候——很多手遊都會這樣,中午的時候可以領一次體力,讓玩家有足夠的體力去行動。
不過無限流副本顯然更吝嗇,它並不提供晚上的免費體力,對應土菜館並不提供晚上的團餐。
玩家必須自行購買食物補充。
必須是副本裏明碼標價的食物,這種消費壟斷控製了玩家的經濟,讓他們必須為了生存做任務。
庭深懷疑自己昨晚睡過去,還不知不覺地脫掉了皮膚,就是因為沒有攝入正常的食物,因此“體力不足”。
表現在現在更加明顯: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非常虛弱,不是生病的虛弱,而是沒有力氣的虛弱。
精神不濟,體力欠佳。
別說穿戴皮膚變身虎頭蜂戰士了,就是多走幾步,都成問題。
難怪庾京元認為帶著自己是拖後腿,反而覺得背自己出去更容易一些。
庭深走到窗邊,發現屋簷竟然還在滴水——昨夜下了雨,剛停。
地上的泥土非常濕潤,一腳下去一定全是泥濘。
庭深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因為貪吃而把自己陷入了非常糟糕的境地——沒有體力、迷失方向、聯係不上隊友。
唯一幸運的是,他遇見了一個善良的npc。
庭深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庾京元,甜甜道:“我們出發吧,麻煩你了——我會儘可能地報答你的!”
報答?
庾京元想,你昨晚就提前支付過酬勞了。
但他並不反駁。
隻是點點頭,來到庭深身邊,蹲下。
庭深慢慢趴了上去。
男人寬大的手掌托住他的大腿根,掂了掂。
“勾住我的脖子,準備出發。”
兩分鐘後,庭深見到了真實的野人。
卡倫家族?火影忍者?又或者是人猿泰山?
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在樹林裏麵飛,利用藤蔓蕩漾,在樹杈子之間跳來跳去!
庭深大受震撼。
庾京元都竄出去老遠了,庭深才想起,他的蜂蜜罐子!
算了,算了。
晚上多吃點,攢夠體力,飛過來吸食花粉,順便找找罐子吧……
·
一夜無夢。
醒來後,小帥坐著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意識到,老師是真的沒了。
與他同樣難以接受的,還有另外四個人。
味同嚼蠟地吃完客棧送來的早餐,五人便來到客棧下麵集合。
早上,是跟團時間。
小美作為團隊的導遊,隊伍裏少了個人她當然知道,因此大早上的她賤嗖嗖地陰陽了一頓,收獲了剩餘五人遞來的仇恨目光。
小帥尤其厭惡小美。
他看小美的眼睛裏都要冒火星子了。
並不是針對小美一個人,而是他的大男主之魂在崛起——仇恨無限流副本,仇恨每一個害死他表哥的npc。
但不管怎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喪彪拍了拍小帥的肩膀,讓他冷靜一點。
今天早上的跟團部分是參觀野生動物園。
滇省是有很多野生動物沒錯。
但寶兒姐還是提出了她的疑惑:“導遊,咱們村子看起來這麽艱苦樸素的,竟然還有野生動物園呢?”
“噓。”小美笑眯眯地說道,“你少當著我麵兒蛐蛐我們村子窮,不愛聽。”
寶兒姐撇了撇嘴。
小美一路帶領著眾人來到野生動物園。
野生動物園在一座山上,山並不高,隻是一座很小的有步道的,供人慢跑和散步的山。
山頂有一個公園。
所謂的野生動物園就在公園裏。
看樣子,似乎修建於上個世紀,並沒有任何現代動物園裏充滿童趣的指示牌和精美的豐容造型。
整個動物園和長壽村一樣艱苦樸素,沒有玻璃獸舍,甚至沒有鐵欄杆。
隻有兩個大大的院子——人在上麵看,動物在深坑下麵。
兩個圓形的深坑,中間是院壩,什麽設施都沒有。
圍繞著院子,周圍一圈全是分割開來的洞口,洞口是關閉的卷簾門,數下來一共有二十個。
左邊的院子十個,右邊的院子也是十個。
卷簾門裏麵有什麽不言而喻。
森然的寒氣從腳底沁入頭皮。
大漂亮忍不住往喪彪的懷裏貼去。
參觀野生動物園,這裏就是野生動物園,動物在哪裏呢?
大壯問。
小美指了指一旁油漆都要掉光的牌子,說道:“不急,還有半小時才到動物表演的時間,你們可以趁這個時間想想,一會兒的表演內容。”
“什麽?”寶兒姐大叫道,“不是動物表演嗎?怎麽是我們來表演?”
寶兒姐研究生之前都是在國外讀的,她在民風彪悍的州,那裏有不少馬戲團表演。
因此,對於動物表演幾個字,她其實並不是特別敏感——想也知道,無限流副本裏不可能有真正的動物表演給他們看,哪裏有這種好事?
但她沒想到的是,竟然是要他們,和野生動物一起表演。
表演什麽?表演野生動物吃人嗎?
小美點點頭:“是呀,當然是你們來表演啦,觀眾們都到了,時間也快到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隨著她話音落下,陸陸續續有長壽村的村民來到了野生動物園,他們在半包圍的水泥台子上坐下,聊著天,時不時還對五人指指點點。
看得出來,他們非常期待表演。
五人無不是臉色發青。
“小美姐,有什麽注意事項您一口氣說完吧。”大漂亮抱了抱閨蜜,安慰她,並鼓足勇氣道。
與其打個措手不及,還不如利用這剩下的十幾分鐘來好好規劃一下。
小美嘻嘻笑了兩聲,這才不緊不慢地宣布表演的規則。
兩個院子,分別對應著恒溫動物和變溫動物。
兩邊都十個卷簾門,連通著不同動物的獸舍。
說白了就是開盲盒,憑運氣。
選一個,然後進入籠子,像新鮮肉一樣被投放進深坑,再釋放出選好的動物,與之共舞。
如果能得到現場觀眾們的喝彩,就算通過。
聽完,寶兒姐狠狠皺起了眉。
她和國外的同學一起看過馬戲表演,什麽時候觀眾的喝彩聲最大?
發生意外情況的時候。
小醜從滑索上摔下來、魔術師的魔術穿幫、野獸突然襲擊人、畸形人被發現是裝的、失火……這些時候,觀眾的喝彩聲最大。
要知道,喝倒彩也是喝彩。
如果憑觀眾的反應來判斷,那麽兵行險招,完全可以與之搏鬥然後故意受傷,再用金手指治好傷,絕地反擊。
這樣的反轉,除了風險大很容易死掉外,一定能獲得喝彩。
可顯然,這些村民們不是第一次看“動物表演”了,都是無限流副本裏的原住民,這點兒生死不可能沒見過。
該怎麽做呢?怎麽做才能智取?
小帥閉上眼睛,靠在牆上開始思考。
其他四個人也在想要怎麽最大程度地發揮他們的金手指。
且不死在野獸的爪中。
“我有沒有可能抽到小老虎,然後用一根手指戳翻它,表演武鬆打虎啊。”寶兒姐哭喪著臉道。
光是看見旁邊的鐵籠子,她就開始腿軟了。
喪彪朝她噓了一聲:“低聲點,讓小帥思考,他可以的。”
老師不在,小帥就是主心骨。
他一向最聰明了。
還有最後五分鐘的時候,小美一拍手掌,突然提醒道:“哎呀,突然忘了,其實我們動物園還有一位資深的馴獸師,各位可以抓緊最後的時間,向我們的馴獸師取取經。”
你怎麽不早說——五人敢怒不敢言。
觀眾們已經開始催促了,他們說著很難懂的當地話,大漂亮轉頭看了眼這些麵容樸素的村民,總感覺此刻他們的眼裏滿滿都是惡意。
他們想要玩家死。
他們並不是在期待看到精彩的表演,而是在等一個既定的結果。
許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
想明白這一點的大漂亮,猛地扭頭看向小帥,想要提醒他。
誰知,小帥正癡癡地望著入口——小美口中的馴獸師,一位明顯是混血長相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身上穿著誇張的表演服裝,長相極為英俊,銀白的短發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似的。
亞弗戈蒙緩緩走了過來。
他先是朝著觀眾們彎腰行禮,見大家對他的到來沒什麽反應,甚至有些排斥,聳聳肩,看向五人。
“看起來,你們需要我的幫助?”他優雅地說道。
他長相太優越了,站在哪裏,哪裏就是舞台中央。
但小帥在意的並不是這一點——男人長著一張隨處可見的臉。
地鐵廣告牌、短視頻推送、電影節……
哪裏都能看見。
他是現實裏麵的人。
是連小帥都知道的大明星。
“你是玩家。”小帥輕聲道。
事實上,不隻他看出來了,其他人看到亞弗戈蒙的臉,也認了出來。
亞弗戈蒙挑了挑眉。
他此次帶資進組,拿到的身份確實是一個明星。
也是一個高級玩家。
被認出來很正常,他想要這個效果。
在老婆麵前如救世主般華麗登場,老婆會愛死他的。
小帥猛地拉住他的手,急切道:“告訴我,你是怎麽從玩家變成npc的——玩家也可以成為npc嗎?有辦法不死的對不對!”
小帥的話讓亞弗戈蒙皺起了眉。
亞弗戈蒙原本以為老婆是在做別的事情或者不在這個地點,畢竟他知道,胡蜂的皮膚強度足以應付這個小世界。
可小帥的反應是?
亞弗戈蒙反扣住他的手腕,眼珠子都要冒火了:“你們隊伍裏的最後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