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 / 2)







第 90 章

望天樹景區位於北緯21度上的熱帶雨林。

它真實的範圍比第一天, 導遊帶遊客們過來參觀的大很多。

從景區大門買票進入的是外圍,瀏覽過那些種類豐富的熱帶雨林植被,最終點, 會看到一條河。

亞弗戈蒙把摩托車扔在岸上,挑了艘遊船, 開了過去。

原本,他是要走另一條路, 直接開去雨林深處的。

但經過景區大門的時候,他聽見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立刻決定調轉方向, 開進景區裏。

顯然, 劉畢動作太快了, 他已經拿到大王花的本體了。

至於劉畢帶著大王花的本體,不回工業區,反而來到望天樹景區乾什麽, 亞弗戈蒙也很好奇。

二十多分鐘的逆流而上後,亞弗戈蒙來到了另一片望天樹林。

這裏,沒有任何人守衛。

奇怪的是, 門口並非寫著景區或者是自然保護區等字樣。

一塊小木牌突兀地豎在草叢裏, 上書兩個字, 墳場。

黑色大漆漆過的木料,千年都不會腐壞, 還會越用越新。

這塊小木牌也是,陽光下倒映出亞弗戈蒙清晰的臉,莫名傳遞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有意思。”亞弗戈蒙自言自語, “墳場不修在村子周圍,修到隔了老遠的雨林裏麵, 來上墳還要走幾十分鐘水路——長壽村的村民在隱瞞什麽秘密?”

亞弗戈蒙直覺,這和劉畢為什麽來這裏有關。

他和庭深一樣,能拿到的資料隻有小世界的背景,不知道具體的劇情走向。

想要完整解謎這個世界還需要自己找尋線索。

亞弗戈蒙摸了進去。

他動作自然不如坐直升機的劉畢快,進入所謂的墳場後,亞弗戈蒙沒聽到任何的聲音,料想他還在水路上時,直升機就停了。

也不知道具體這裏的範圍有多大,亞弗戈蒙小心地探索了起來。

直觀看來,墳場和望天樹景區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裏的樹平均更高,且都有銘牌。

望天樹是世界上最高的樹種之一,高度通常在四十到六十米之間。

望天樹景區裏的樹因為氣候和生態原因,達到了驚人的七十米,已經非常不可思議了。

但墳場裏……亞弗戈蒙目測,基本所有的望天樹都超過了百米。

任何一棵樹都是破紀錄級別的。

可為何,這裏並沒有被開發成景區?而是作為長壽村的墳場呢?

亞弗戈蒙在銘牌上得到了答案。

每棵樹上都釘上了銘牌——這在外麵很常見,任何一個城市的綠化帶,市政都會為較為珍稀的或是年齡較大的樹種訂製一張銘牌,這是樹的身份證。

但熱帶雨林裏,路邊隨便一株植物就是二級保護植物,因此除了見血封喉這樣的劇毒的樹會特意釘上銘牌驚醒遊客外,銘牌並不普及到每一棵樹上。

墳場裏的每一棵樹,卻都擁有特有的銘牌,內容還非常奇怪。

【故,張三,生於一七四〇年四月十九日卯時,卒於一七八八年十二月十一日寅時】

【先,李四,生於一九九八年七月二十三日午時,卒於二〇一三年一月九日辰時】

【考,王五,生不詳,卒於一八四〇年五月三十一日巳時】

……

銘牌上的顯然是碑文。

謹慎起見,亞弗戈蒙折了段樹枝,挑了棵年代比較早的望天樹,把樹枝豎直往土裏麵插。

他手勁兒極大,壓實的土地在他手上被破開,樹枝沉下去幾乎快有一米多長了。

片刻後,亞弗戈蒙把樹枝往上拉。

拉上來的樹枝,軀乾上泥土的顏色沒有突然改變,味道也很正常。

這說明,這棵年代久遠的樹下,並沒有符合銘牌的土葬墓穴。

而那個年代,是沒有火葬的習俗的。

由此,亞弗戈蒙可以斷定,這些望天樹下麵並沒有真實的墓穴和屍體,那些碑文似的銘牌的確是在介紹這些樹的。

為什麽墳場裏沒有墓,卻有墓碑,而碑文釘在樹上?

亞弗戈蒙退後幾步,往天上看。

望天樹並不算粗,筆直插入雲霄,百米大概是三十多層樓的高度。

人在高樓大廈間仰望天空,常常會產生建築眩暈。

這一點,在望天樹密集的雨林裏是加倍的。

就連亞弗戈蒙也因為這些望天樹的包圍,而覺得有些眩暈。

他迅速收回視線,低下頭——總覺得,再看下去,會發生很難搞的事情。

實際上之前在望天樹景區裏出事的玩家,就是因為仰望巨人之觀而迷失了自我意識。

差一點,亞弗戈蒙這具身體也要中招,但他畢竟是舊日支配者,幻覺這種東西是他的老本行,亞弗戈蒙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停止了仰望天空。

“怎麽可能有沒有墳墓的墓地。”亞弗戈蒙喃喃道。

他敲了敲樹皮,剛剛,總覺得在他抬頭仰望天空的時候,自己被這些樹包圍了。

雖然他本就站在樹林裏。

但有那麽一瞬間,他也無法確定,這些樹是不是偷偷移動了一下。

關於答案的猜測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亞弗戈蒙未能及時抓住。

他不再逗留,繼續往裏走,試圖找尋新的線索。

·

直升機停在了小木屋邊上。

是的,這裏也有一座小木屋。

雨林深處的小木屋,劉畢以前從來不被允許進入,即使他成為了能與長壽村分庭抗禮的工業區的大老板,但那些頑固的老家夥們就是不準他進去。

顧及愛人,劉畢便真的一次也沒有偷偷進去。

但這裏,他常常來,隻要沒事,他願意換上登山鞋,背上背包,徒步走進來。

即使來回都要一天時間。

工業區有成熟的流水線,有忠誠的仆人和比機器還聽話的外鄉人,根本不需要劉畢費什麽心思。

他甚至想一直住在這裏。

因此,墳場的小木屋裏,有非常多齊全的設備設施。

不光有生活上的,早期,劉畢抓虎頭蜂的工具也放在這裏。

從直升機上下來,劉畢第一件事就是把大王花和水蜜凍在冰箱裏——小木屋裏有一個超大的櫃式冰箱,裏麵原本放著臘肉火腿等耐保存的食物,這會兒都被劉畢毫不心疼地扔了出來。

剛好夠放下大王花。

“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看看他。”他交代手下。

手下們也不敢進屋子,就坐在院子裏。

劉畢一個人往深處走。

這是一條綴滿野花的小道。

被人細心地鋪上了鵝卵石,防止瘋長的野草抹去了路的痕跡。

但就算路不再顯眼,劉畢也絕不會忘記方向。

他的愛人,他的太太,已經沉睡在此很多很多年了。

劉畢非常想念他。

這一帶,沒多少樹,是一片長著奇花異草的林中空地。

沿著鵝卵石小路,一直走五分鐘,來到空地的中心,有且僅有一棵望天樹。

這棵望天樹高度達到了驚人的一百二十米,它或許是世界上最高的望天樹了。

負責照料這棵樹的人對它珍愛異常,不舍得在它身上釘任何牌子。

劉畢走上前,撫摸著樹皮的溝壑,與它對話。

又抱住它粗壯的樹乾,似乎想要感受裏麵脈絡的流動。

樹林裏,清脆的鳥叫聲和蟲鳴,還有風搖晃樹葉的聲音,蓋過了劉畢的低語。

沒人能聽到他說了什麽,除了正在工業區裏的安胎的白發男人。

良久,劉畢起身,打算離開。

正要轉身的他看到了什麽,腳步頓了頓,走過去,把爬滿木牌的絞殺榕的藤蔓清理乾淨。

“絞殺榕長得太快了,不過沒關係,很快你會醒來,它們並不會構成威脅。”劉畢承諾道。

輕撫了幾下那塊他親自刻下,插在這裏的木牌,他這才轉身離開。

劉畢回到小木屋,招呼手下離開。

“走吧,回工業區,拿出最好的燒酒,抓那隻虎頭蜂。”劉畢說道。

大王花留在這裏保存,等回頭把虎頭蜂和燒酒一起帶來,再來處理它。

直升機螺旋槳的巨大噪音驚起周圍的鳥逃難似的飛離樹冠。

幾百米外,差點迷路的亞弗戈蒙終於鎖定了位置。

他並沒有抬頭看天,而是站在原地等了等,等耳朵裏再聽不見直升機的聲音後,這才往一開始傳出聲音的地方走去。

幾分鐘後,亞弗戈蒙抵達了小木屋。

他毫不費力地在冰箱裏發現了大王花腐爛流黑水的殘骸,一臉嫌惡地蓋上了冰箱門。

亞弗戈蒙就猜到,庾京元的老家,應該已經被劉畢給端了。

隻是他屬實想不明白,劉畢為什麽要這麽做。

庾京元不是這裏的神嗎?劉畢怎麽敢這麽對他?

亞弗戈蒙猜想,答案一定就在這裏。

在小木屋裏,或者在這附近。

他快速翻找,果然找出了一本相冊。

相冊裏,全是年輕一點的劉畢和另一個男人的合照。

如他所說,他不喜歡女人,他的伴侶和他一樣是男人。

隻是這照片是黑白的,照片右邊的日期是繁體字豎著寫的,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攝影師的習慣。

而更有意思的是,這日期久遠到,劉畢按理說已經死了兩次現在正在讀小學。

“所以你是怎麽活這麽久的呢?”亞弗戈蒙瞄了眼冰箱,有了一點猜測。

他把相冊放進包裏,出去外麵,很快就發現了那條非常不同尋常的小路。

沿著野花與鵝卵石,亞弗戈蒙也來到了林中空地,見到了那棵望天樹中的巨人。

這棵樹本身並不吸引亞弗戈蒙。

他來到樹腳下,旁邊,有一塊同樣用奢華的大漆漆過的木牌。

那上麵寫著三個字。

庾京元。

·

“好點了沒?”大漂亮問。

“還行,我稍微休息幾分鐘。”庭深回答道。

他正躺在一堆玫瑰花裏。

車間裏沒有任何可供人休息的地方,隻有花是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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