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庭深是在服務中醒來的。
提供服務的人似乎並不擅長此道, 手上沒個輕重,比起純粹的快樂,夾雜了許多用力過猛的痛楚。
小孔雀多嬌氣啊, 還沒醒,嗓子裏就開始嚶嚶嚶了。
豐紳和卓沒讀懂他的意思, 反而又加大了一點力道。
然後庭深就醒了。
入目便是冷白的胸膛,並不算特別宏偉, 卻也結實挺拔,有著白玉一樣的美感。
再往上, 就是男性特有的性感喉結, 和即使側躺著, 也鋒利的下頜線。
五官無一不銳利, 可他的神情確是溫柔包容的——要是不包容,怎麽會容許另一個雄性在自己的床上,和自己肌膚相貼時這樣反應?
濃密而下垂的睫毛, 把黑曜石般的眼珠遮了一半,讓露出來的三白眼眼白顯得更加分明。
庭深癡癡看了豐紳和卓幾秒,沒辦法他實在顏控, 又因為綠孔雀皮膚的原因對美好的事物更加追求。
但猛地收緊的力道, 打斷了他直勾勾的視線。
庭深根本來不及有別的反應, 直接痛呼出聲——就像並不全是歡愉一樣,當然也不全是痛苦。
是疊加的奇妙體驗。
比起之前每一次被討好、被好好對待, 這樣的生澀的手藝,實在算得上是新奇。
庭深忍不住身子蜷了一下,頭也埋進臂彎裏。
比人聲更尖細, 卻又不算鳥叫的聲音從他微張的唇中吐出。
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愣了會兒神, 庭深抬起頭,想要和豐紳和卓親親或是別的什麽,雖然不算非常優質的服務,但總要予以回報。
隻是他再抬起頭,對上的,卻是豐紳和卓完完全全冷靜的神情。
庭深一怔,然後臉上和耳垂原本紅得要滴血的熱意瞬間褪去——他看到豐紳和卓坐起來,從床頭櫃上扯了幾張抽紙,正在仔細地擦拭指尖。
還非常平靜地問他:“緩解了嗎?你需要築巢嗎?”
——鳥類進行交/配行為後,部分雄鳥會幫助雌鳥一起築巢,以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孔雀就是其中之一。
庭深不敢相信,到這會兒了,豐紳和卓還把自己當鳥,以為剛剛的事情是鳥類發情。
庭深猛地坐起來,順勢把褲子也提好。
他昨晚睡得本來就是賭氣的,很倉促,自然沒換睡衣,輕薄的T恤和短褲稍微一整理,也能恢複到休閒的能見人的樣子。
和規矩很大,換了中衣才睡,這會兒領子敞開,露出精壯胸膛的豐紳和卓不一樣。
但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庭深趁豐紳和卓還在清理痕跡,猛地一下往那個地方按。
不算小,隻可惜是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庭深臉上剛剛消下去的羞紅,立刻又被憤怒的漲紅覆蓋了。
他隻覺得自己好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樣。
是不是要是現在還有一隻母的綠孔雀,豐紳和卓這鳥癡,就不會清理了,會拿去搞繁育啊?
被這樣的想法刺激到,庭深再忍不了一點。
“怎麽了?是不是……”
“啪——”
庭深飛快地扇了他一耳光。
然而跳下床,跑到窗邊,推開窗戶外下跳。
半穿戴皮膚後,鳥類中空的骨骼讓他靈活得像山林裏的精靈,他跟跑酷似的,三兩下從平台上跳到草地上,一溜煙兒就跑沒影了。
要是往常,叫豐紳和卓看到他這樣活潑好動,一定會撫掌叫好。
但剛被按了關鍵部位,還沒來得及搞明白小孔雀是抽什麽風,又被打了一耳光的豐紳和卓,到現在還坐在床上沒反應過來呢。
大概好幾分鐘後,外麵的風吹得被推開的窗戶又彈了回來,發出吱呀一聲,豐紳和卓才回神。
他舌頭頂了頂口腔內壁。
豐紳和卓從來沒被打過臉。
他出身高貴,從小受寵。
天子沒打過他,小時候即使頑皮,他高貴的皇貴妃母親也沒打過他——紫禁城內除開天子,最尊貴的就是他這樣出身顯赫外家勢力強大的皇子了。
就是他的母親,也尊貴不過他,不敢打他。
這也是豐紳和卓第一次體會到耳鳴的感覺,他一直以為變成僵屍之後不會再有人類的許多感官呢。
還活著的時候沒耳鳴過,成僵屍了,反倒被打耳鳴了。
男人臉色陰翳下來。
野性難馴的鳥。
彈指間,停在鳥籠旁邊的輪椅被拉了過來,他從床上飄起,還是習慣性地坐到輪椅上,然後去衛生間洗漱。
野鳥,規矩太差了,需要好好教一教。
豐紳和卓打定主意,要好好調教一番恃寵而驕敢傷人的小孔雀。
·
春天的早晨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
十幾度的風,不冷不熱,不潮不悶,昨夜下了暴雨,今早卻天光大亮,眼瞅著再過幾個小時,一定是豔陽天。
昆蟲們早就行動起來了,在花園裏忙忙碌碌地傳播花粉,以至於雖然沒有鳥叫,但蟲鳴聲聲,也是春天的好光景。
庭深在草坪上跑了一陣,怕踩一腳泥,除了剛跳下來的時候選擇稍柔軟一些的草皮,後麵他都是踩在青石板上的。
沿著路走,雖不至於迷路,但這路要把人帶到什麽地方,就不太好說了。
庭深跑了一陣,心中的熊熊怒火和尷尬、無語、羞恥等情緒,都在春風中化解。
他漸漸冷靜下來,倒不是說他覺得豐紳和卓就沒問題了,豐紳和卓顯然是個不解風情的傻逼直男。
而是與其生悶氣,還不如痛定思痛好好想想怎麽解決呢。
得搞清楚,豐紳和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隱疾?屌癌?站不起來?不行的話先看看醫生怎麽說。
心理問題的話也不怕,庭深不信自己多施幾次黃計,還治不好他這心理問題。
庭深最怕的是他別真認了之前,庫珀口中那套“人和黃金酥脆大雞腿不能相愛,所以身為血族的你也不能和下賤的人在一起”的理論。
——目前看來,恐怕的確就有這麽棘手,豐紳和卓無論說話還是動作,都默認自己是成了精的鳥。
他把自己當成是鳥,喜愛不必說,但情欲與愛欲恐怕就難了,他還是個守舊的古董似的老男人,要給他做思想工作好麻煩。
思考間,庭深腳步慢了下來。
鳥腦子限製了他的智商,腦子裏麵思考的時候腳啪嗒啪嗒走著,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一扇和宅子大門差不多的鐵門前。
“咦?這裏還有禁林嗎?”庭深不解。
他歪著腦袋瞧了瞧,看門是開著的,有點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
他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可他是鳥啊,看一看又不會死鳥,大不了變成孔雀,往東南方向飛。
這麽想著,庭深腳步蠢蠢欲動。
就在這時,裏麵傳來腳步聲。
庭深也沒躲,就這麽鳥裏鳥氣地伸長了脖子看,非要看看是什麽情況。
以至於原本嚴肅的送葬隊伍,管家甫一從後院出來,就看見王爺的鳥伸長了脖子八卦兮兮的樣子。
頓時就被逗樂了。
這小孔雀,果然討人喜歡,即使是人形也一身鳥氣,簡直和以前四合院養的那些愛看熱鬨的鸚鵡一模一樣。
想起那些曾經自己時常照料的鸚鵡,管家看庭深的眼神愈發的和藹了。
他招招手,叫庭深過來。
庭深一看是在主動叫他,也不認生,巴巴走過去。
他走近,剛好抬棺材的男仆們從裏麵出來,迎麵看見一口漆黑的大棺材,庭深一驚,看到人後收起來的冠羽差點又要冒出來了。
“別怕啊。”管家笑眯眯地說道,“昨夜下暴雨,湖裏淹死了個人。”
湖裏?人工湖嗎?
沒逛完過整座宅子,不知道具體建築分布的庭深,還以為管家說的湖是人工湖。
管家也沒反駁。
“是誰淹死了啊?”他問。
“是錢紹(精英男)。”管家淡淡道,“昨晚他與先生共進晚餐,許是回去的時候迷失了方向,竟落了下去,天亮那陣有個女仆去采蓮蓬看到,嚇一跳。”
庭深想了一下那個畫麵,也一陣惡寒。
一晚上的暴雨,雖然不至於巨人觀,但大概率也泡浮囊了。
他腳步往旁邊挪了挪,離棺材遠了點兒。
他跟著送葬的隊伍往外走,雖然他不知道隊伍要去哪兒。
管家問他:“怎麽不多睡會兒?這個點估計羅媽剛出門,去給你做早餐呢。”
庭深搖搖頭:“就不想睡唄。”
管家看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腳上也沒穿鞋,情緒也不太高昂,就知道肯定是和王爺鬨不愉快了。
於是後麵那句“要不要回先生那邊一起用早餐?”,他貼心地沒有問出口。
管家交代男仆們把棺材弄去倉庫冷凍之後,就帶著庭深往主樓走。
他有意無意地提到,雖然精英男的死是意外,但單身姨那次大概率還是有凶手。
為了不太引人注目,庭深最好不要說自己已經和先生見過麵了,最好裝作和其他人一樣。
庭深點頭。
現在人多眼雜,成分又複雜,確實不適合太高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