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深便走過去。
然後被拉著手腕,帶到了浴室裏。
“你乾嘛?我告訴你,我不可能和你白日宣……咦?”
看清眼前是什麽東西的時候,庭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浴室的一角,一個花幾上,原本擺著的花瓶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魚缸。
魚缸不大不小,裏麵也沒有任何造景,光禿禿的。
這裏麵,竟養著一隻小東西。
金色的,手指粗細,筷子那麽長,翻著肚皮仰泳,要不是偶爾吐出一串泡泡,看起來就像死了。
馬首蛇身,背部長須須,有四隻小爪子,小爪子是五個腳趾頭。
是龍,迷你龍。
“這是我吐出來的?”庭深問。
那天被拖走之前,他記得,他哇一口,吐了個東西出來。
因為被叼回來的,也沒開燈,客廳光線昏暗,他根本沒看清是什麽,隻看到一條手指一樣的小東西在他吐出來的液體裏麵扭。
庭深不願意相信是寄生蟲,隻能騙自己那是蛇——鳳凰吃蛇。
但他還是誠實地問豐紳和卓要打蟲藥吃,他甚至想給自己來一支大寵愛的體外驅蟲。
不過後來被叼走,就沒空想這個了。
這會兒才突然想起來。
“小龍,是我弟弟。”豐紳和卓說道,“我清醒之後下來拿飯時,看到他,趴在地板上都要乾巴了,就拿養金錢龜的魚缸把他裝起來。還沒死,就養著了。”
“可以嗎?這樣。”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變成這樣,也沒有出什麽亂子,我觀察了幾日也沒見有龍脈複蘇,也許沒事吧——倒是倭囯,又地震了。”
庭深:“……”
庭深敲了敲魚缸,小龍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睡。
“他沒死,就是吃太飽了,我龜飼料喂得有點多。”
庭深不禁疑惑道:“你就喂他龜飼料?你不怕給喂死了嗎?”
豐紳和卓冷笑一聲:“他這都死不了,還能被龜飼料撐死嗎?”
兩人在喂養上麵出了極大的分歧。
為了證明自己喂的龜飼料很高檔,豐紳和卓要下樓去拿。
他走後,庭深迅速反鎖浴室的門。
他找到通關鑰匙了。
這一次,不在黃色代碼的心臟上,而是這條龍。
庭深剛剛確實騙了豐紳和卓,騙了一部分。
那天晚上,在他裝逼嘴遁的時候,他巨大的身形擋住了管家他們看旻元的視線,而旻元是背對著豐紳和卓。
因此,隻有他一個人知道旻元說了什麽。
之前還病嬌、瘋狂、猙獰的旻元,在靠近自己之後,瞬間淚如雨下。
他一邊哭,一邊說:“媽媽,吃掉我,然後再孕育我一次吧。”
那一瞬間,庭深的心臟好像被擊中似的。
他下意識張開嘴巴。
然後等他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他咽進了喉嚨。
庭深大驚。
驚訝之下,他皮膚穿戴不住了,變回了人形,而旻元也消失不見。
庭深還以為是什麽吞噬bug呢。
直到過了一會兒吐出來,他才意識到,他是真把旻元吃了。
隻是庭深想不通的是,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這一次,通關鑰匙不在黃色代碼身上,反而在怪物身上。
係統曾經提示過他,還有很多怪物等待他去解救,他會在接下來的旅途中遇到很多怪物。
而在那之後,他的主線任務裏,就沒了怪物相關。
後麵蠍子王、長壽村的樹人,他不過是在任務的基礎上順便完成他們的願望。
但是這一次,通關鑰匙既然被藏在了這裏。
庭深緩緩伸出手。
進來,看見這個魚缸,其實在庭深眼裏,他看見的是銀鑰匙。
所以那一瞬間,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是豐紳和卓在一邊解釋,他眨了眨眼睛,才根據豐紳和卓的話看到了迷你小龍。
然後一眨眼,又是銀鑰匙。
庭深不明白這樣的設置是為了什麽,但是也好,能找到就好。
他還沒遇到過找不到通關鑰匙的情況,但倒計時內找不到的話……他也不想嘗試。
庭深伸出手,探進魚缸。
在他把手放進去後,小龍被徹底驚醒。
小龍繞著庭深的手遊,遊著遊著貼了上去,然後眷戀地蹭著庭深的掌心,最後停在了他的手腕上。
很努力地把自己圈成了一個手環。
庭深笑了笑,然後把手伸了出來。
在離水的那一刻,他清晰地看到,小龍徹底變成銀鑰匙。
就這麽冰冰涼地躺在他的手心。
係統提示,庭深成功獲得通關鑰匙。
與此同時,腳步聲漸近。
庭深也站了起來。
豐紳和卓拿著龜飼料回來了,他站到浴室門口,發現門被關上並且從裏麵上了鎖。
一瞬間,他說不出來的心慌。
“深深,開門。”他問,“你在裏麵乾什麽?在洗澡嗎?”
他嘗試擰動門鎖,發現擰不開,確確實實從裏麵上鎖了。
“深深。”他嚴肅道,“這不好玩。”
“我在裏麵。”庭深說話了。
他走過去,讓男人也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他站在門後麵,兩人一牆之隔。
庭深在看倒計時——還有五分鐘。
“你別暴力/開鎖,我會被嚇到。”庭深說道,“冷靜一點,隻是一個小玩笑啦。”
一點也不好笑。豐紳和卓心想。
他心慌得不行,他完全不知道他心慌的原因。
“你沒有洗澡,為什麽鎖門?你想玩什麽,出來我們再玩。”
“我就要這樣,我想隔著門板和你說話,我覺得很有意思。”
豐紳和卓沉默了片刻。
他非常非常想暴力/開鎖。
但是現在,他和青年正是蜜裏調油的階段,他不想把人嚇到——他明確說不要。
隻好耐著性子問:“你想玩什麽。”
倒計時還有兩分鐘。
庭深敲了敲門,又清了清嗓子,提醒外麵的男人集中注意力。
然後說道:“我隻是要告訴你一件事,一個小道理——我知道,人之患在於好為人師,特別是你更喜歡做講道理的角色。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
“我要告訴你,你不應該為了想要留住你弟弟,就把他那樣養在身邊,這樣不對。”
“你應該聽聽他想要什麽——那天他說了,讓你殺了他。你也發現了對不對?他那麽做完全是在激怒你,他沒有想要殺了你,他想要你殺了他。”
“你明明知道了,為什麽不願意滿足他呢?他活得好痛苦。”
又是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豐紳和卓突然暴怒:“我不可能讓我的親人去死,我現在不想和你玩這個遊戲了,出來,或者我進去。”
“你真的一點也不願意聽嗎?”
“小鳥,唯有死亡不可以滿足。出來!”
“好好好!你不要著急,我馬上就出來。”庭深說道,“瞧,我正在開門呢。”
豐紳和卓已經在失控的邊緣了。
他的手抬起,就要破門而入,他要破壞掉門鎖——不踹是因為僅存的理智提醒他,青年正在門後麵,不要傷了他。
這個遊戲真的不好玩。
他必須馬上見到庭深。
豐紳和卓聽到了鑰匙插進門鎖,然後擰動的聲音。
隻是他心裏的不安,被這細小的聲音更加放大了。
短短的幾秒,在不安的情緒裏麵,仿佛被拉長到了幾百年似的。
剛剛僅存的一絲理智,讓豐紳和卓反應過來一件事——根本就沒有什麽鑰匙!
浴室的門鎖是那種圓形的,中間有一個按鈕的。
根本不需要鑰匙上鎖,按下按鈕就可以鎖住,然後一擰就能開。
哪裏來的鑰匙?
什麽鑰匙?
豐紳和卓瞳孔瞬間放大,他一隻手猛地使勁,擊穿了門板。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庭深把鑰匙插進孔洞的一瞬間,這扇門已經不是普通的門了。
庭深在豐紳和卓反應過來,呼吸猛地加重到隔著門板都很明顯的那一刻,擰開了門鎖。
他打開了門。
下一秒,來到了門內。
門內,依舊是五光十色絢爛的泡泡組成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像星辰一樣發著光,卻又不是光汙染。
比霓虹燈美一萬倍。
無論多少次,庭深都為之著迷。
他就這麽飄啊飄的,飄到了巨大的人影麵前。
塔維爾輕輕彎下腰:“寶貝,我們又見麵了。”
巨大的手指戳破了包裹著庭深的泡泡。
將代碼一樣的虛影,送至下一段旅程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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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深睜開眼睛,被眼前巨大的人臉嚇了一跳。
他眼睛一閉,又要暈過去。
就聽到粗糲的埋怨聲:
“都怪你,你把他嚇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
“……”
“他已經死了!”
“不,我的兄弟,仔細看他還沒有,他在裝死。”
“……”
“小鼻嘎似的,竟然還裝死!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東西!”
庭深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睛:“你才是鼻屎!”
然後驚恐地發現,在眼前的巨人麵前,自己還真是鼻嘎子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