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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1 章

節假日, 整個藍星無論哪個城市,街道上都幾乎空無一人,商家大多提前三天張貼了閉店的告示。

公共設施也在考慮到市民們幾乎不會選擇外出後, 大部分停電。

這一天,比每年的“藍星熄燈一小時”更有感召力。

隻因為所有的藍星居民, 無論男女老少,都要守在電視機前看紀錄片。

——最後一名傳奇調查員凱爾·克萊因的個人紀錄片。

恐怕就連藍星名義上的最高執行官換屆, 都不會比克萊因在民眾心目中更有排麵了。

官媒甚至為他開辟了專門的一日通道,從早上七點開始, 播放他的個人紀錄片——說是紀錄片, 更像是其他認識他的人的回憶錄。

這部紀錄片拍攝於舊紀元的二十一世紀, 是以回憶錄和接近考古的視角, 來挖掘這位英雄的生平的。

克萊因並沒有真正出鏡,但他的一生幾乎被透明地展現在所有觀眾的眼前。

從他出生、長大、與費爾曼局長一起加入調查總局,到他嶄露頭角, 參與協調多起詭異事件,並成為傳奇調查員——事無巨細。

直至他離開人們的視野。

克萊因的一生充滿了傳奇,並且是無法複刻的傳奇。

可要說還有什麽秘密, 那一定是, 有野史記載, 他曾與一個外星人舉止親密,並為情所困最終殉情而死——現在看來, 野史真的野,克萊因並沒有死。

但人們對於克萊因的感情生活的好奇,卻在最近達到了新的熱潮。

克萊因, 他和紀錄片裏的舊照片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更帥!

金發碧眼, 身材高大,氣質憂鬱,實力強大——他是所有女性和部分男性的夢中情人。

大家迷戀他外表的同時,更加好奇,到底克萊因是否真的和外星人談過?那個外星人又是誰?

那麽多舊照片裏,克萊因身邊總是有一個模糊的看不清臉的身影,那個人至少是存在的。

抱著十二萬分的好奇,藍星上的居民們大早上就守在電視機前,觀看這部他們已經看了數百遍的紀錄片了。

而網絡上,對於一些“細思極恐的小細節”的挖掘,也同樣火熱。

然而紀錄片並不是今天最重要的部分。

之所以明明隻有官媒在今天做了特別節目,但幾乎所有的地方台都同步轉播,導致除開某些付費頻道以外,正常的衛星收視頻道全都在放克萊因的紀錄片——這隻是前奏。

真正的重頭戲,是晚上七點,占據了新聞時間的克萊因個人新聞發布會。

現在是晚上六點半,紀錄片播放結束,是今天唯一的但長達半小時的廣告時間。

所有人做飯的做飯點外賣的點外賣,總之都忙活了起來,務必確保一會兒直播開始的時候,有足夠多的下酒菜,來品味偶像親自解說他這些年來的經歷。

而調查總局,演播廳,同樣所有工作人員忙成螞蟻。

調查總局有自己的獨立演播廳,雖沒有單獨開辟頻道,但在官媒有固定的播出時間。

主要就是關於一些日常安全的科普,和一些宇宙探索的事。

藍星的賽博629年,新紀元,在宇宙中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歷年。

地球文明作為太陽係文明中最晚打破文明屏障,與宇宙接壤的星球,實際上是搬遷到藍星之後,才真正與外星文明開始建交的。

不過,直到現在都非常保守。

外星人享有更廣闊的宇宙,他們的能量獲取方式遠高於還在消耗自然資源的地球文明。

而地球文明還隻是幼兒,尚不具備入侵別的文明的條件。

因此,一直以來,與外星人的交流都是和平且保守的。

調查總局在民眾間的信任度很高,但節目一直很爛,近些年來甚至隻是轉載一些宇宙笑話。

這一次,有官媒開設通道,才像模像樣地忙了起來。

作為主角的克萊因,反而是最悠閒的。

後台休息室,化妝師灰溜溜地關上門出來,對站在門口的費爾曼搖了搖頭。

“局長,克萊因大人拒絕化妝,非常有禮貌但不容拒絕地把我扔出來了。”他慘兮兮地說道。

事實上,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自己打開門出來了,出來看到費爾曼的一瞬間才回神。

化妝師心下了然,那位會催眠的傳言,是真的。

費爾曼點了點頭,叫他離開。

然後自己敲了敲門。

“請進。”克萊因高聲道。

費爾曼擰開門走進去,克萊因看到是他一點也不意外,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費爾曼於是走到圓桌前坐下,他麵前有一杯熱拿鐵,顯然是剛剛才準備好的。

而旁邊,那個發現克萊因並把他帶回來的初級調查員胡麗麗——現在是克萊因的臨時搭檔,正在一旁給他念演講稿。

看見費爾曼進來的時候,她小聲問了聲好,然後繼續念,現在也沒停。

費爾曼並不覺得有不悅或是什麽的,因為這份演講稿恰好是他親自準備的。

一字一句都是身居高位,從來都是別人為他準備的費爾曼,花了兩個晚上親自寫出來的。

也是他讓胡麗麗的前直屬上司拿給胡麗麗,威逼利誘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克萊因照著念的。

“準備得怎麽樣?”費爾曼問。

克萊因撥了撥額前的碎發,回答道:“還不錯,過會兒出門前再抹點發膠,就完美了。”

克萊因今天是十九世紀的調查員的標準打扮:風衣禮帽牛仔褲。

費爾曼注意到,他腰間還配了槍。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沉默半晌,費爾曼緩緩開口,“不過既然說到了這裏,那麽我順便問問:你腰間的配槍是真槍嗎?”

“這個啊?”

克萊因取下槍,手指挑著轉了轉,突然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按下。

在胡麗麗的尖叫,和費爾曼猛地放大的瞳孔中,砰的一聲槍響,一朵紅玫瑰從槍口彈出來,親了親克萊因的臉頰。

克萊因笑眯眯地說道:“當然是裝飾品了——別緊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他沒說的後半句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死不了。

胡麗麗捂住自己的嘴巴,再一次為偶像兼新上司的愛玩性格心梗了一次。

這些天的接觸下來,她知道,克萊因隨和的外表下,其實有點病嬌。

當然,更多的,克萊因並不會展現給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女生看。

費爾曼被他嚇了一跳,握緊拳頭很想發怒。

卻又有所顧忌,臉色憋得很難看。

“給誰臉色看呢?我要是你,就不會為難一個小姑娘——胡麗麗,演講稿留下,你先出去吧。”克萊因說道。

得到批準,胡麗麗逃也似的提著手提包跑出去。

再次落鎖的休息室裏,隻剩下這對老搭檔。

穿上老調查員套裝的克萊因,簡直英俊非凡,他和常年穿著這套服裝的費爾曼坐在一起,就像在咖啡館的包間裏麵商談如何解決詭異事件似的。

看著熱拿鐵飄出的蒸汽,費爾曼有一瞬間的恍惚。

但很快他意識到,幾百年來,克萊因真的變了太多了,他們再也不是親密無間的搭檔了。

而上一次,在頂層會議室,克萊因的話他還記憶猶新。

克萊因說,他後悔了。

沒有賓語,導致這句話有無限的遐想空間。

後悔什麽了呢?

後悔堅定地站在人類立場,殺死眾神?

還是後悔殺了被他們利用的黑山羊?

那天,費爾曼沒有勇氣繼續問,他咳嗽了幾聲,借口身體不適匆匆離開。

第二天才再次出現,開始以老朋友的身份和克萊因打感情牌。

幸好的是,克萊因後麵沒再發瘋,雖然總是吊兒郎當的,但好歹沒有搞事情——並沒有任何人可以約束他。

後麵還配合了自己的造神計劃,拍廣告和接受一些簡短的采訪。

但今天,現在,最重要的起步階段,費爾曼心中卻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於是離直播還有半小時,他過來見克萊因。

並浪費掉了五分鐘了。

費爾曼解釋道:“臨場發揮總是不如早做準備,你看過這份演講稿嗎?”

儘管中間周折了好幾個人,但費爾曼並沒有掩飾這份演講稿是他寫的的意思,因為根本不可能瞞過克萊因。

所以,他照常用的是自己的筆跡。

恰好他非常空閒,為了懷舊,用的還是羽毛筆沾墨汁寫的。

克萊因回答道:“看過,剛剛其實是為了加深記憶,才在喝咖啡的時間叫胡麗麗念給我聽的。”

說著,他輕笑一聲,彈了彈那薄薄的三張紙,竟然背誦了中間靠後的一小段。

費爾曼頓覺放鬆。

這證明,克萊因真的看過了,可能還不止一遍,所以才能背誦。

“抱歉。”費爾曼誠懇道歉,“下次不會再拐彎抹角了。”

他的意思是,下次這樣的場合,他還是要一切按照他說的來,還會給克萊因準備演講稿。

但他不會再通過別人暗示,會直接交給克萊因。

克萊因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他與費爾曼就直播效果的事談了談,費爾曼建議克萊因一來就拋出一個爆點,好把觀眾們的情緒調動起來。

這樣,才能在今天完成信仰的植入。

沒錯,今天,費爾曼要把克萊因是神的概念,植入全人類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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