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部全是岩石構造,沒有一點現代化的痕跡。
底部也都是碎石頭和泥土,坑坑包包的。
耶夢加得在落地時候,輕輕把庭深放開,不再纏繞著他,但又鑽進他胯/下,使青年騎在自己身上。
庭深睜開眼睛,還沒找到方向感呢,就看到自己正在騎蛇。
他下意識雙腿夾緊,防止摔下去,儘管從貼地爬行的蛇背上摔下去並不會受傷。
深呼吸了幾次,庭深才發現,這巨大的的火山內部岩壁並不是光滑的,側麵有很多凹凸不平。
而耶夢加得正是在考量合適的地點。
“你不是不舒服嗎?你要帶我去哪兒?”庭深問。
“要找一個合適的巢穴才可以。”耶夢加得回答道。
非常私密的、關鍵的時刻,必須要找一個足夠安全隱蔽的地方才行,這樣才能防止被天敵盯上。
即使耶夢加得並沒有天敵,但誰叫它有蛇的獸性和直覺?
所以安全的巢穴是必需的。
耶夢加得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它內心有些責怪自己,早知道應該提前親自築巢了,而不是現在漫無目的地尋找。
哦,還好,它記得,上一個太陽紀的時候它為自己簡單弄過一個巢穴。
當時,為了不打攪到一到這個時期就非常暴躁的它,所有兄弟姐妹都自自覺覺離開了山洞,把偌大的空間留給需要安靜獨處的自己。
隻有細心的姐妹墨涅摩敘涅,看不下去耶夢加得活這麽糙,給它留了好幾塊她親自紡織的詩歌做成的紗布。
詩歌做成的紗布——並不是具象化的東西,但在墨涅摩敘涅手上能變成實物。
那是墨涅摩敘涅用那個太陽紀的人類的詩歌,裏麵蘊含著對自然的祈禱,所紡織成的紗布。
它能讓耶夢加得在“清掃戰場”的時候稍微溫柔一點,給那些不適合放進家園裏的種群留下一些活口。
耶夢加得記得那是很不錯的材料。
打定主意,沒一會兒它就找到了那個鋪著紗布的岩洞。
更妙的是,它隻有四米高——耶夢加得隻需要像眼鏡王蛇一樣支棱起頭顱,就能把背上的小鼻嘎送進去。
然後再自己鑽進去。
哦,下次一定要記得,要親自築一個更加安全和舒適的巢穴,而不是隨便找一個將就著用。
畢竟從這一次開始,它將不再是一個人獨處。
“你帶我來這裏乾什麽?”
被送進狹小的岩洞之後,庭深問豎在門口的巨大蛇頭。
耶夢加得的頭把洞口擋了一半了,但好在山洞裏麵光線很強,庭深依然能看清楚東西。
他看到,似乎耶夢加得之前還明亮的眼睛上麵,飛快地在剛剛的幾十分鐘裏,覆蓋上了一層白膜。
怎麽回事。
耶夢加得不說話,緩緩往岩洞裏麵爬。
它的身軀太龐大了,進來之後,幾乎把整個巢穴都填滿。
“你到底想……額。”庭深看著手上的東西愣住了。
他心裏有點慌,忍不住扒拉了一下耶夢加得,然後就從巨蟒身上撕下來了一塊……皮?
是皮嗎?
“嘶——”耶夢加得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庭深在裏麵聽到了舒服的意味。
巨蟒把已經猜到了什麽的青年往巢穴的最深處逼,並用身體擋住所有的光線。
讓黑暗完全降臨。
耶夢加得說道:“因為人類的肆意妄為,這一個太陽紀必須提前結束。我到了必須出世的時候了。”
“如你所見,我的體型還不夠大,還不足以被稱為‘塵世巨蟒’。”
“我需要經歷一次蛻皮,你說過你會幫助我的,對嗎?”
“別怕,深深,你隻要待在這裏,你什麽都不用做,你可以想象你是一塊石頭什麽的——我會自己完成蛻皮。”
巨大的柔韌的肉塊靠了過來。
鱗片在岩壁上麵摩擦,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詭異的聲響。
庭深真的變成了一塊石頭,被需要輔助蛻皮的耶夢加得當成了器材。
……
廢土,正在撿垃圾的兩兄弟望著突然冒出了一點煙塵的火山,雙雙陷入迷之沉默。
科俄斯:“它開始了嗎?”
伊阿珀托斯:“開始了吧?”
科俄斯:“這次要多久?”
伊阿珀托斯:“按照以前的經驗,兩到三天吧。老實說我現在就想回去,但是我怕它不認人咬我。”
意識在耶夢加得裏麵的時候,可沒有克利俄斯那麽和善好說話。
特別是蛻皮期。
那些禁錮它身體的舊的鱗片,同時也是封印它滅世之力的枷鎖。
沒有人喜歡被綁著。
因此,每到蛻皮期,耶夢加得的暴躁程度簡直比它完全體型大殺四方的時候還恐怖。
誰惹到它,都會被咬。
它需要絕對無人的安全環境,不被打擾地摩擦,緩慢扭動蛻皮。
任何物體都可以,因為蛇蛻皮大多數靠自身肌肉的運動,而不是外力。
蛻皮環境中的尖銳的可摩擦物體,隻是為它增加一點著力點,順便勾住蛻下來的蛇皮而已。
等蛻皮結束,耶夢加得的體型與力量得到釋放,它會爽到飛起。
這時候,才會允許靠近。
否則中途誰敢靠近,一定會被咬。
曾有一次,克洛諾斯想為他那個時期的人類眷屬——一位小國的公主——做一件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新衣服,盯上了耶夢加得的蛇蛻。
隻有耶夢加得的蛇蛻可以抵禦火山的岩漿和海嘯,使那位公主在滅世之中活下來。
活到下一個太陽紀。
但克洛諾斯剛剛溜進去,還沒找到耶夢加得那一次的巢穴,就被提前聞到味道暴躁不已出來清掃障礙的耶夢加得,用尾巴狠鏟,還咬了他幾口。
自然,那位公主沒等到她重傷躺床上的男神送來蛇蛻衣服,也沒有活到下一個太陽紀。
教訓歷歷在目,伊阿珀托斯才不要在這時候回去。
麵對克利俄斯可以講道理,麵對耶夢加得隻能挨打。
是的,科俄斯和伊阿珀托斯,今天是商量好了一起出來的。
昨晚,克利俄斯找到他們,取下覆麵張開嘴,讓他們看到了口腔裏的蛇眼睛上已經在起白皮了。
這一舉動比任何話都要管用,都不用克利俄斯說,科俄斯主動提出今天他和伊阿珀托斯出門,留下克利俄斯看家。
說是看家,實際上是把庭深留給他。
克利俄斯表示,他需要一個安撫物,讓自己性情更加溫和。
知道兄弟絕不可能傷害庭深,而他還態度堅定非要他不可。
二人隻能妥協。
這是商量好的,所以今天,現在,山洞裏發生的一切,科俄斯和伊阿珀托斯都知道。
科俄斯嘆了口氣:“乾脆我們別回去了,反正也要兩三天,不如再去趟北半球看看還有沒有能帶回來的東西。”
“我完全同意。”伊阿珀托斯說道。
回去之後他們會更擔心,可能還會忍不住去山洞裏麵看庭深的情況,一定會被耶夢加得咬的。
而且,小鼻嘎可沒那麽笨。
兩三天的時間,足夠他在事後反應過來,自己和科俄斯是故意離開沒來找他的。
等他反應過來,又看到他們沒事人一樣出現,事後一定會大發脾氣的。
可能也會咬人——雖然小鼻嘎咬人一定會超可愛。
不如提前準備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麽討他歡心的東西。
心情沉沉,兄弟倆決定現在出發去北半球看一看。
趁著耶夢加得出世之前,最後搜尋一番。
不過……
伊阿珀托斯自言自語道:“我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什麽事情了……”
科俄斯一回頭,看見伊阿珀托斯落後了自己很多,沒好氣地說道:“快點,別磨磨蹭蹭的,再磨蹭不等你了,我和克洛諾斯搭夥去。”
顯然,他也忘記了一件事。
與此同時,獨自留守在家的小白羊,半天沒等到爸爸媽媽回來。
眼看著快到午休時間了,正常來說媽媽應該回來了呀。
小白羊歪歪腦袋,決定出門一趟去找媽媽。
沒辦法,媽媽不在它肚肚餓餓。
三個爹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又沒辦法說人話。
小白羊的日子很是憋屈。
部落民風淳樸,不關門,小白羊自己就溜了出去。
它溜溜噠噠去了廣場,正好看見落難者們在處理之前的肉類——已經完全晾乾了。
大部分其實已經儲藏起來了,小部分還需要進行煙熏。
現在正在生火慢慢熏烤。
小白羊湊近聞了聞,香了一臉,於是乾脆原地蹲下。
小朋友單純的腦袋瓜裏想著,以它媽媽在這裏的麵子,有人路過看到了肯定要給自己一頓飯吃的。
路過這裏的小帥遠遠看見一個小東西在他負責的棚子旁邊,好奇忍不住走過去看。
小白羊也正好回頭。
它小臉被熏得雀黑。
小帥的記憶也在同一時間被這相似度極高的臉觸碰到。
一瞬間,有些恍惚,源代碼的底層記憶被喚醒。
“黑山羊?”他喃喃道,“黑山羊怎麽可能在這裏,祂不是已經死了嗎……”
信徒無法在他信仰的神麵前說謊。
小白羊作為被帥·尼古拉斯信仰著的和平之神,在知道這句囈語是真的的一瞬間,哇一嗓子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