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提示音也在同一時間響起——

【係統提示：因宿主主線任務全部失敗，電擊懲罰將在十秒鐘後到來。10、9、8……】

十秒後，電擊懲罰並沒有如期到來。

庭深往後一看，三個剛剛還陪在他身邊的男人被留在了還不算太遠的地方，他們眼睛看著他，像有千言萬語要說。

再一低頭，懷裏的小朋友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分量變得越來越輕並逐漸透明。

而庭深腳下，回部落的路，畫滿了指引的箭頭。

真的很像像素風小遊戲。

世界徹底安靜下來。

亞弗戈蒙說過，這是一段他必須獨自麵對的旅程，他們三個隻能偶爾陪伴，甚至幫不上太多忙。

這段旅程的終點在哪裏呢？

我又有什麽要做？

這個小世界甚至沒有怪物——半獸人仍認可他們是人類。

這一次，除了小白羊甚至沒有人叫他媽媽。

庭深跟著箭頭往前走，想得到答案。

這條路這段時間他走過很多次，甚至在昨天早上還走過一次。

穿過森林，回到部落，路過那些現在沒有了生氣的石頭房子，來到住了一整個秋天和冬天的家。

庭深發現，那棵男人們花了很多工夫，從北半球帶回來種的蘋果樹，竟是唯一沒有像素化的東西。

因為它變成了金蘋果樹，記憶裏的金蘋果樹。

且隻剩下一顆金蘋果。

庭深記得，他在夢裏看到，那時莎布和克萊因分別摘下了一顆金蘋果，樹上隻留下了一顆。

和現在這個是一樣的嗎？

為什麽它會出現在這裏？

庭深試圖湊近看，可誰知那樹上竟盤踞著一條蛇，一條和耶夢加得完全不一樣的毒蛇！

庭深嚇得一抖，連退了好幾步，這會兒他才注意到，小白羊已經消失不見了，不然他肯定把孩子給摔地上不可。

那毒蛇並沒有襲擊人的意識，仿佛隻是探出頭來看看這一次來到金蘋果樹下的是誰。

庭深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它如寶石般的眼珠中看到了懷念，因為再一眨眼，毒蛇消失不見了。

為此庭深還四處查看，生怕它躲在哪裏再暗算自己。

小世界完全像素化，仿佛將要露出它粗製濫造的測試模型似的。

係統依然毫無反應，且沒有給任何提示。

而猶格說過，必須要拿到鑰匙才能通關，那麽這一次的通關鑰匙是金蘋果？

正想著，那唯一一顆金蘋果就這麽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手中。

莎布也擁有過一顆。

他不顧克萊因的阻攔，自顧自就摘了一顆，且毫不猶豫地吃了，一點不覺得這是什麽金貴的東西。

金蘋果是什麽味道的呢？

他在夢裏，莎布的身體裏時，沒有嘗到——莎布有一個克萊因不知道的小秘密，那就是他人形時，沒有味覺，無法品嘗到地球上的食物的味道。

那時莎布吃進去的金蘋果，隻有口感沒有味道。

庭深輕輕咬了一口，用他現在真正的人類的軀殼，品嘗金蘋果的味道。

令他驚訝的是，他現在依舊嘗不出味道——金蘋果根本沒有任何味道。

庭深不信邪，又咬了一口，使勁地嚼發現真的沒有任何味道。

還有些心梗地看見了一個蟲眼子——或者是縮小版的蛇眼子？

剛剛那條毒蛇變成了手指一樣的小蟲子，鑽到了金蘋果裏麵，成功惡心了庭深一把。

再然後，它變成了一把庭深再熟悉不過的古樸的銀鑰匙。

要不是太熟悉了，庭深真的會以為自己成了馬裏奧，通關的路上吃了毒蘑菇，看到的都是幻覺。

——這一切就像遊戲彩蛋，仿佛每一個意象都有深意在裏麵。金蘋果、毒蛇、鑰匙，庭深能聯想到太多神話了，可又不確定是否真的是那個意思。

還生出了一點自己是牽線木偶的感覺。

所以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地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莎布變成自己，然後經歷現在的一切？

會在下一個小世界得到答案嗎？

庭深把剩下的半顆金蘋果丟在樹下，雖然基本不可能再長出一棵金蘋果樹。

然後像上一次一樣，用鑰匙去插石頭房子的木門上，那憑空多出來的配套鎖孔。

清脆的擰動聲後，他來到了門內。

恰好出現在類似“客廳”一樣，小白羊與爸爸們常常呆的地方。

庭深眨了眨眼睛。

“不放我出來嗎？”他問。

他被一顆柔韌的泡泡包裹著，他自己用手戳了戳，戳不破。

小白羊見到他的瞬間就驚喜地尖叫了一聲，衝過來，不過小羊角也沒能把泡泡給頂破。

“抱歉，這麽做是為了防止某個手賤的家夥偷偷碰你。”猶格笑著說道，“要不是這一次情況特殊，被祂碰一下可是會出大事。”

庭深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

“那個祖母綠的效果是你造成的！”庭深看向猶格旁邊，長相別無二致的塔維爾。

塔維爾聳了聳肩：“抱歉，寶貝，你實在太可愛了，我沒忍住。”

說著，還伸出指尖點了點他們之間的泡泡隔斷，那透明的反射著炫彩的光的泡泡，一下子變成了淺淺的綠色。

塔維爾的真身在接觸到低維世界的物體時，會瞬間造成強烈的汙染效果，具體表現為類似祖母綠的晶狀物質會迅速繁衍，包裹住所有有機物，掠奪它們的生命，並在受到大力打擊的時候連帶宿主一起玉石俱焚。

這個效果附著在庭深身上，被帶到了小世界的廢土上，卻因為小世界的特殊性成了地球的凝膠。

反而成了正向效果。

“時間快到了，老婆，親個小嘴慶祝一下吧。”亞弗戈蒙不滿自己沒第一個被注意到，誇張地張開雙臂想走進泡泡裏麵。

不過猶格沒給祂麵子，祂也沒能成功和庭深零距離接觸。

氣得亞弗戈蒙想當場和猶格打一架。

“好了，我送你去下一個副本吧。”猶格說道。

庭深注意到了猶格的用詞和他不一樣，不過他並沒有多在意。

在泡泡閃爍著強烈的光輝，即將消失之前。

庭深依次和他們道別，這次特地把剛剛被忽略的亞弗戈蒙排在最前麵。

最後才是猶格。

“再見，泡泡。”他說。

然後億萬光輝閃爍，庭深被傳送至下一個小世界。

聽清楚他說了什麽的猶格愣在原地。

“他是衝著你揮手的。”亞弗戈蒙嫉妒道。

說完就被塔維爾猛捶了一下後背。

“你有病是吧？”孩子還在，亞弗戈蒙雖然惱火，卻隻能壓低了聲音怒吼。

“傻逼，你沒注意到他剛剛叫猶格什麽嗎？”塔維爾雙臂抱胸翻了個白眼。

叫猶格什麽？泡泡。猶格的小名是叫泡泡沒錯……等等！

亞弗戈蒙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一些。”塔維爾糾正道，“都想起來了性格沒這麽軟。”

三位外神裏性格最惡劣的就是黑山羊了，小白羊一鬨脾氣就要用小羊角把人創死的倔脾氣就是從祂那兒遺傳來的。

黑山羊被溺愛祂的宇宙至高神阿撒托斯寵壞了，性格從小就壞。

猶格輕聲說道：“他的記憶正在複蘇。”

而我還等得起。

·

胡麗麗出事的地點離調查總局有點遠，救護車就近原則把她拉到了最近的醫院。

克萊因到的時候，她正在手術室裏搶救。

不過克萊因不是來看她的。

“警官，你好。”

消防通道裏，克萊因與負責此次事故的交警握手，並成功從他這裏拿到了行車記錄儀的拷貝件。

十分鐘後，他留下一張卡，離開了醫院。

一個多小時前，他在掛斷電話出門後，又把電話給撥了回去。

醫護人員結結巴巴地接他的電話，他溫聲細語地請她們幫忙聯係一下在現場的交警。

本來救護車就還沒開出去，才剛把胡麗麗從擔架上弄上車呢。

醫護人員就把手機遞給了交警。

克萊因於是得知，車子正在等待拖車，車上並沒有什麽筆記本。

克萊因沉默半晌，請交警幫他複製了一份行車記錄。

正常來說，事故之後行車記錄儀是要刑偵隊進行審查的，調查總局要是要，走流程調也不過幾天。

但他是凱爾·克萊因。

“那是我的車，胡麗麗是被我連累了。一些勢力仍在暗中，想要置我於死地。你方便幫我拷貝一份行車記錄嗎？我今晚就處理。”

非常緊迫又客氣的說辭。

克萊因根本用不上巧舌如簧，他的英雄光環籠罩著每一個人類，不可能有哪怕一個人沒聽說過他的名字。

於是交警破例，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回到車上，克萊因將U盤插進卡槽。

中控麵板上，屏幕開始播放車內影像。

克萊因點燃一支香煙。

他要看看是哪隻藏在暗處的小老鼠，消息那麽靈通，敢打劫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