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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招會會場,人山人海,熱鬨喧囂。
白墨看著人群中的張建,和他父親張秋年的背影,心中感覺古怪。
“張秋年就是巨食山梁宏?
“這倆名字,也沒什麼牽扯啊?
“像這種本名、化名、藝名之類的東西,不是應該有所牽連、隱喻?”
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誰規定必須有?
甚至沒有的話,也確實會更隱蔽更聰明一點?
白墨扯扯嘴角,乾脆找個最近的長椅,在靠近柱子的位置坐下,神識如無形之風擴散,去聽張建和張秋年的對話。
卻聽人群中,張建聲音哽咽。
“……爸,你今天就走麼?”
“要不,你等我拿到錄取通知書,或者等我去大學報道,你送我過去,再走唄?”
張秋年忙著看手機,發消息,此時微微一愣。
“啊?
“有那個必要麼?
“我這犯下的是殺人罪,很快就會被找上門,必須快點跑,沒那麼多時間陪伱玩了。
“你彆不懂事。”
張建皺皺眉頭,表情扭曲,對父親的反應不太理解。
“我也懂。
“你確實要快點跑。
“可上大學,不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麼?
“我一直覺得,父親送兒子上大學,這件事很有儀式感……”
張秋年放下手機,嗤笑。
“有什麼儀式感?
“你以為上了大學就能怎麼樣?能出人頭地?
“當年我的成績,比你好了兩個檔次,我上了最好的地質類大學。
“可現在呢?不還是混成這個逼樣?
“那玩意兒用處有限。
“你這分數能上的大學,用處更他媽有限。
“看你這個樣子,我真回想起自己當年,那時候去上大學,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真他媽傻嗶。嘿嘿嘿。
“其實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會混成這個樣子?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是我錯了?還是社會錯了?還是誰錯了?
“後來我想明白,可能大家都多少有點錯吧。
“現在,機會來了!
“也許世界能換個樣子,也許這張桌子上,能重新洗牌。
“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張建皺皺眉頭。
“爸,你說的什麼意思?”
張秋年搖搖頭。
“你不需要明白。
“反正和你沒什麼關係。
“今天你爸我啊,這一走,就再也不是那個被傻嗶領導欺負的社畜勘探員了。
“以後,就有新的身份,有新的事情要做。”
說到這兒,張秋年甚至咧嘴,露出笑容,如釋重負的樣子。
再抬頭掃視這高招會上的人山人海,眼神中甚至放出貪婪又癲狂的光!
張建表情越來越扭曲,整個人越來越難受。
“爸,那你還會回來看我媽麼?
“還會回來看我麼?”
張秋年撇撇嘴。
“其實吧……你媽和你……怎麼說呢。
“娶了你媽,是我這些年犯下最大的錯誤。
“培養了你,是我這些年經曆最慘的失敗。
“如果說哪天回來,遠遠看你們一眼……額……那也屬於憶苦思甜了。
“額,不,我可能看不到你。
“好啦,不多說廢話了,我該走了。
“兒子,再見,再也不見。”
這個邋遢的中年男人,轉身離開,嘴角微微翹起,腳步帶著一絲輕快。
他確實再見不到張建了……因為,他的口鼻之中,正源源不斷噴出火蟾蜍仙氣。
他掏出手機,快速發出一條消息,發給牧天人。
【牧師兄,十五分鐘後,來會展中心,收活人灰】
【兄弟們的將來,都靠你了!】
他咧嘴一笑,揣起手機。
他口鼻噴出的火蟾蜍仙氣,無色無味,無形無相,在這場館裡彌散開來,淹沒整個場館,一絲絲一縷縷,鑽進每一個家長的身體,鑽進每一個學生的身體,鑽進被他丟在身後,蹲在地上,把臉埋進膝蓋,微微顫抖的兒子的身體。
他看到會展中心人山人海,熱鬨喧囂。
家長們和學生們,和招生老師聊著專業,聊著誌願。
“同學,你這個分數,可以報我校,但建議選個保底專業……”
“啊這樣吧,我保證你前三個專業,一定能中!”
“老師,我這個分數,能投檔麼?”
……他們有的歡喜,有的焦慮。但所有人,都在吸入同樣的火蟾蜍仙氣,體內都在積累同樣的火毒。
張秋年越走越遠,似乎察覺到背後又有張建的目光投來,心中略有煩悶,呲呲牙,咧咧嘴,轉身去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想用密密麻麻的人群,遮住自己的身影,擋掉兒子的視線。
他一路走,不知不覺,竟走到一處偏僻的長椅旁邊。
不知不覺,竟在這長椅上,靠近柱子的位置,坐了下來。
“唉?”
他猛然察覺異樣!
不是應該立刻離開這會展中心麼?
他怎麼就莫名其妙的,中了邪一樣,跑來這長椅上坐下了?
他便要站起……卻發覺自己的腿,已然沒了知覺!
他要開口喊……卻發覺自己的嘴,也已沒了知覺!
他坐在這長椅,肩膀靠著旁邊的柱子,姿態悠閒放鬆,但整個身體,赫然失去控製。
“我中招了?
“什麼時候?”
他閉上眼睛,想睡覺,想去夢裡告訴古仙!
眼睛閉上了……很快又睜開,他赫然發現,自己毫無困意,完全睡不著!
這一刻,會展中心裡人山人海,熱鬨喧囂。
而他則像一個被困在提線木偶中的靈魂,不能動,不能叫,不能睡,隻能眼睜睜看著。
白墨坐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
“不好意思啊,張叔。
“你這個火蟾蜍仙氣,挺麻煩的。
“感染了好幾千人,萬一突然引爆了,我怕救不了全部。
“所以……麻煩你在這邊,先安靜一會兒。”
白墨從書包裡,掏出一頂“河洛大學醫學院”的宣傳帽子,戴在張秋年頭上,輕壓帽簷,遮住他的臉。
……
巨食山上,正是黑夜,呼嘯的腥風,穿過破敗大殿。
大殿中央,巨大河馬安靜盤臥,不知臥了多久,身上已結了泥殼,落滿灰塵。
河馬的腦袋上,躺著乾瘦的古仙。
他形容枯槁,穿著肥大袍子,躺的四仰八叉。
此時,正發出笑聲。
“嘿嘿嘿。
“哈哈哈。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