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已故(1 / 2)







看她幾乎要把我盯出個洞來,我覺著她有幾分滑稽,單徐徐收回視線,柔聲:“音歌,放過她。”

她突然看起來就很難過,垂下了眼,良久,才抬起眼來,眼睛矍矍發光:“喂,我說,我為什麼要不放過她。”

她裂開的嘴角宛如七月翻飛的影子花,但因為總是縮在陰間的黑夜中,故難以汲得一寸天光,在我眼中,隻有枯敗,彆提盛開,她就那麼看著我的眼睛,神聖的經文刻入斑駁半牆一般,花期儘頭的蝴蝶撲進汪洋大海一樣,我可憐起這個鬼來了,但我絕不可能退讓。

我不再遲疑,直接快刀斬亂麻:“放棄吧,有我在,你休想利用千詩來延續陽壽。”

音歌眨巴眨巴鬼氣森森的眼,若有所思地想洞穿我的神色,她若是再緊盯我一陣子,便準能識破我這個色厲內荏的偽君子,但是幸虧她移開了眸子,我才沒讓心中不可被人察覺、看似亮麗、實則輕若蟬翼脆弱不堪的薄紗被冥界最狡黠的鬼風掀露,那處還未結痂又遭踐踏的傷口處不動聲色,靜靜塵封。

她比我想象中要鎮定許多,伸出手腕來,竟是氣定神閒地在觀察自已腕上的蒼白到幾乎不可見的經絡,半晌,她也沒看我,聲音啞得如通被炭火炙烤過:“我從沒打過這個主意。”

我居然有那麼一瞬覺著自已錯怪她了,但本著話不問清野草再生的道理,我有些咄咄逼人:“音歌,我在探凡鏡中所見尾隨許千詩之鬼影,確是你。”不待她回答,我幾乎有些得寸進尺,“你由冥界消失多日,卻徘徊凡界不回,甚至對與你無乾的凡界少女虎視眈眈,你這司馬昭之心難道還需我說得更直白難聽嗎?”

音歌兩個眼珠死死瞪著我,明明上一刻她還是雲淡風輕、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模樣,現在她的怒氣彌漫,幾乎要溢出整間屋子,窗外樹影搖曳,冰霜覆滅了溫存的陽光,她恨恨看著我,咬牙切齒:“她是與我無關,可是她通你無關嗎!”

整間屋子的溫度如墜冰窟,我錯愕得無以複加:“你……”

她眼底的狂暴之氣收斂得十分自如,笑得很是判若兩人,她一步步走向我,似乎將我的萬千防備看在眼中,然後她像蛇一樣將那顆蓬頭垢麵的腦袋湊到僅距我咫尺之遙的地方,妖嬈之計施展得十分拙劣。

音歌看我的眼睛裡淨是流光溢彩:“我的意思是,我嫉妒她,怎麼。”

也是在我陽壽還未儘時,站在我眼前對我訴說愛意的女子不在少數,但我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女子春風記麵地對我說,她嫉妒,且毫無悔改之意。

我的頭劇烈疼痛起來了,音歌的嘴在我眼前一張一合:“我知道,你和千詩小姐是青梅竹馬;還有,你會為了帶千詩小姐去看雪而扔下最心愛的竹簡古籍。我想看看,在你心中那麼不可磨滅的女子,到底有何種風骨,到底……我能學得幾分。”

她的嘴角微微一彎,我低眸看著她近在咫尺的慘白臉頰,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惜我失敗了,她的目光落在我身後睡得口水橫流的許千詩臉上,笑得六月飛雪:“可惜,這樣的瓷娃娃,我是一分也學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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