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弓弩(1 / 2)







我有些懊惱地看著它,怎麼也不明白它為什麼如此頑固,抬眼,四周是血色黑氣,城牆高危,望不儘的漫天枯萎之象,凋零儘頭的生命之花,垂垂老矣休不儘的死生愛殺,痛徹心扉強顏歡笑的將休木舟,萬景頃刻坍塌,瑟瑟風中立,吹來又微生,百草摧枯朽,萬鬼叢中笑。

眼前的鬼笑不出來,隻是瞪著眼眶,一副氣死鬼的靈動神態,怨氣還在野草般春風吹,晝夜生長不停。它可能實在是對我忍無可忍,直接朝我一邊噴口水一邊用數不儘的垂絛般的手丫在我額角指指點點,兩個眼眶瞪成無底洞:“小美男!本鬼爺可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跟個狗皮膏藥一樣貼得太死,小心我惱了直接把你吞進肚子裡!”

我想了一想,突然才明白過來自已實在過於冒犯,“唔”了一聲,將肩上寶劍抖正,轉身欲自尋。

這鬼耷拉著大眼框子,扯著一張陰陰森森的暗臉,“唰”地躍到我的跟前,攔我攔得十分嫻熟:“木偶娃娃和吊死鬼什麼的,本鬼爺今天守這一老久可是根本一星都未見到,你又著實可憐……要非得說,左顧血池那邊,是有些動靜的。”

我這下沒多想,垂了眸子,就要越過它:“多謝相告,我這就去……”對上鬼的娃娃眼,我見它哭哭喪喪著實可憐,忍不住撲哧一笑,義正言辭,“嗯,左顧血池。”

鬼的眼眶裡幽幽寂寂,靈光萬千流轉,突地一下就淚如泉湧,哭得十分感人肺腑,差一分驚天地泣鬼神:“啊啊啊啊啊!小美公子,我飄蕩此地幾個輩子,陪我玩的,不過你一個罷了!”

它自洋洋灑灑拍著胸脯,一邊擤鼻涕一邊咳嗽:“既然如此,鬼鬼我屈身好了,帶你窺一窺要命的動靜,且安心,事不大,止語,從行。”

鬼臉在空中高興地舞蹈旋轉,我想起來,幼時曾潛心鑽研棋譜,力求捕得一絲蛛絲馬跡,那時,我總是笨拙地追蹤一分一毫的細細刻印,揚起的苦笑裡隻是密密麻麻的冰渣,每逢此刻,我眼前浮現的老是這神秘又含羞帶怯的圈影。

我單手握了握肩上所扛、負重在後的粟石劍,冷冷劍鋒滑過麵前的陰沉血暗,昔日大哥將它鄭重其事地遞到我的麵前時,他的笑容溫和如沐春風,言語通頭頂摸來的溫度一樣淺淺動人,大哥笑得宛如道觀裡肅穆又至尊的道神,隻是少了胡子,一折一折全是和穆的威嚴:“二弟,拿著,此間家府興衰,隻得係於你一人。劍是寶劍,你……”他的眼底晦暗不明,滯了一滯,便是劇烈咳嗽聲,直咳到雙眼煞紅,說話時虛弱立見,“我是活不長的,你即相當於長子,眼見家族漸衰,你必不可缺。”

那時的我未免太過遲鈍,垂眸感受大哥手心的冰涼,抿唇時分,還是非常的無力,他好像不是作為比我更為尊貴的上權者嫡母所生的準掌權人對話我,而是我的親兄長,眼見他的瞳仁黑漆不見光:“對於三弟,他不隻是個孩子,有時我能感受到他心底最希冀的強烈渴望,無非在這個家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你我都以為他隻是鬨鬨玩,有時他的瘋狂舉動簡直可謂是失心入魔。希望你能引領他走正道。我對你有信心。”

我還是讓他失望了,最後的結局,不過是我步入他的後塵,隨他一通亡故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