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鬆口了,隻要鬆口,事情就不難辦。

周元淡淡一笑,輕聲道:“你作為袍哥,義字當先,兄弟們當然聽你的話,隻要你給大家打包票,他們肯定信。”

“我也不跟你吹牛皮殼子,這個事情你要是搞得定,我允許你結社搞幫會,我可以親自給你紮起,讓你的後台,二回隻要你們不犯法,官府都要給你們麵子。”

範天德頓時激動了起來,忍不住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我日嘛你大元帥給我紮起,那我還怕個鴨兒,但是…日嘛不犯法我搞啥子幫會?幫會就是要犯法賺錢啊。”

周元聽得都愣住了,差點沒一杯酒給他潑過去。

他大聲道:“你日嘛腦殼搭鐵了嘛?哪個說的搞幫會就是要犯法嘛?走鏢不是賺錢?當保鏢不是賺錢?彆個遭欺負了,花錢請你們討回公道,這不是賺錢?”

“我支持的是正義的民間組織,是為老百姓發聲的,是給平民讓主的,不是犯法的。”

“出來混,講的是道義,沒球得道義哪個跟你耍?哪個服你?”

“啥子叫袍哥?與子通袍!混的是有福通享,有難通當,不然你是啥子袍哥?卵哥、批哥還差不多。”

範天德被罵得狗血淋頭,但卻似乎聽懂周元的意思了,而且這番話給了他一定的啟發。

“哎,你莫說…有點子道理哈。”

他不禁點頭笑道:“真的可以試一哈,反正你的話我是認真了的哈,等會兒我回去好生給幾個兄弟夥說一下,儘量勸,但是他們如果還是不信,那我也沒求得法了。”

一頓飯結束,對方喝了個半醉,便直接撤了。

周元則是陷入沉思,得出了幾個信息。

首先,範天德是佃農的核心成員沒錯,但不是獨一無二的老大,沒辦法私自讓主下決定。他需要和另外的核心成員商議,最終獲得大家的認可,才能作出團隊性的決定。

其次,範天德有野心,或者說他這一批人都有野心,已經形成了要組建幫會的心理,並即將準備實施,但缺乏指導思想,缺乏戰略綱要,無法完成對組織前期的社會定位。

當然,周元要幫他們定位,朝著工會這方麵去發展。

最後,依舊是信任問題,這幾十年吏治崩壞所造成的持續影響始終很頑固,想要憑借幾句話和簡單的誠意,顯然無法徹底改變佃農們的印象,需要更有說服力的理由,才能讓他們真正信任,選擇退讓。

所以要徹底解決佃農的問題,需要分三步走。

第一,找到更有說服力的東西,讓佃農對朝廷建立最初的信任基礎,為之後的磨合與和談打下根基。

第二,幫他們提供建立民間組織的戰略綱要,完成社會定位的設計,讓他們看到一條清晰的路。

第三,通過權力、財力等投資方式,確定幫會組織的核心成員及龍頭老大,通過對核心成員的控製,從而影響幫會組織,繼而影響因時代進程加快從而產生的社會問題。

想到這裡,周元站了起來,徑直走向府衙。

或許富順州知府能給出一點建議,在信任這一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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