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深邃的問題。

這並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解釋清楚的。

皇太極想不通,不是因為他蠢,反而是因為他太聰明了。

北方的熊為什麼要南下?這裡有什麼好的?

氣侯寒冷,光照不足,土地貧瘠,要跨越萬裡過來探險,付出極大的成本,能換來怎樣的收益?

入侵,考慮的難道不就是入侵成本和所獲利益的對比嗎?

周元受困於這個問題很久,最終通過世界局勢找到了一些模棱兩可的答案。

沙皇國很強大,有人有地有兵,但依舊是很傳統的封建國家。

這個國家和大晉在本質上沒有區彆,雖然有資本主義的萌芽,但卻受到製度的扼製,最終沒能發展起來。

錯過了大航海時代,錯過了風帆戰艦的風口,錯過了資本的原始積累,目前所謂的強大,完全是在燃燒底蘊。

假以時日,這種強大很快會因為海洋權重的增加而變得虛假,落後也就成了早晚的事。

如今的沙皇國彼得大帝,是一個很年輕卻很有戰略眼光的人,他看得足夠遠,所以期待改變。

從哪裡改變?直麵西歐的對手?還是往東探索?

往西所遇到的阻力,是否比往東更大?

以目前西方戰艦群魔亂舞的激烈競爭狀態,他當然會選擇往東選擇合適的港口,就地取材,利用當地的勞動力和林木資源,去發掘屬於自已的海上力量,建立自已的海上基地。

畢竟在東方,能威脅到他們港口的力量實在太有限了。

燃燒國力,換取三十年的海上發展窗口,這是一個大的戰略,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抉擇。

這個抉擇對不對?

那要用時間和事實去證明。

但作出抉擇,是一個帝王該讓的事,對方畢竟讓出了這個抉擇——往東!

周元看著沈州城,緩緩道:“讓他們回答你吧,在你真正見到他們的核心領袖之後,你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我們的猜測並無意義。”

“我們隻需要明白一點,就是這一戰已經不可避免了,當一個帝王作出決策之後,就沒有回頭路了。”

“因為帝王不會錯,至少在失去帝位之前,他是沒有錯的。”

說到這裡,周元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什麼時侯勘破時代的更迭的?那個時侯,所有人都忙著在陸地上打生打死呢,包括你的父親,也一心想要打進神京。”

皇太極沉默了。

他看著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冷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道:“山海關,你那幾炮非但炸死了我的父皇,也炸碎了我的心。”

“我們女真是馬背上的民族,我們打獵放牧,生於寒冷之地,天生就有強大的L魄,就有出色的馬術。”

“你們的百姓從小讀書,我們的百姓從小廝殺。”

“因此我們在戰場上,就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這是文明的規律。”

說到這裡,他又沉默了,似乎在組織語言,也似乎在感慨從前。

“大晉的老式火炮,已經足夠威脅到我們了,但好在這個國家爛透了,中飽私囊的,貪汙軍費的,渴望發戰爭橫財的,人心各異,百姓愚昧,因此我們雖然人少,卻依舊有勝利的希望。”

“但佛朗機炮的出世,已經民族血性的覺醒,讓我意識到,我們女真的進程似乎有些跟不上了,很難打了。”

“當你在草原上擺出數十門炮的時侯,我才發現我對工業的理解太過樸素,我不懂你為什麼非造得那麼快,但我決定孤注一擲。”

“我聯係了麥克弗森,我也想要炮,我甚至願意花數倍的價錢購買,但對方毫不猶豫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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