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珊瑚幕簾串子彼此碰撞出輕響,一道欣長清雋的身影緩緩走來。
死過一次的洛宜到現在猛然緩了過來,纖瘦的肩頭因受驚而狠狠一抖。
她下意識地攥著被衾蓋住布滿吻痕的胸脯也藏住了自己的受傷的手,那雙含著水霧的桃花眸驚慌失措地看過去。
猶如在獵場之中無路可逃、瑟瑟發抖的小獸。
來人是閻善淵。
他已換了一身衣裳,月牙色交領龍紋直襟外罩一件銀白嵌寶海水紋外袍,峨冠束發,眉眼矜貴溫雅,五官周正俊美。
嘴角始終噙著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如皚皚白雪,又如世間皎月,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風光霽月、高貴溫柔的氣質。
就連閻善淵的聲音,都如清泉落玉石般清亮優雅,極為好聽。
與床上之時的放蕩霸道模樣截然不同。
然而洛宜想到昨夜,便不免麵紅耳赤。
手腕間的淤青、發軟無力的雙腿、痕跡遍布的身軀,以及男人昨夜昏暗燭光下凶狠的眼神、強勢粗魯的動作,都讓洛宜呼吸一緊,心跳加速。
眼前的人,好似是披著人皮的野獸。
而昨夜那個瘋狂霸道的他,才是真正的閻善淵。
閻善淵撩開衣袍坐在了洛宜的身邊,分明昨夜還是抵死糾纏的人,今日卻變得冷靜而拘謹。
他克製而溫柔地撩開洛宜胸前的烏發,玉白的指尖輕略過鎖骨處的淤青,猙獰刺目的淤血與男人的指尖形成鮮明對比:
“是朕昨日放肆了些,還請洛夫人不要計較。”
男人嘴裡說著歉意的話,眸色卻暗含陰沉鋒芒,輕佻肆意。
倏地他鼻尖一動,似嗅到了洛宜掌心的血腥味。
“可是何處受傷了?”他不疾不徐地問道,視線溫和而包容。
洛宜心驚於閻善淵的敏銳,猶豫片刻還是乖乖將手掌攤開,月牙兒形狀的血痕滲著細小的血珠。
洛宜稍許抬腕,那殷紅水珠便順著女子如霜的皓腕蜿蜒而下,如徐徐綻放的曼陀羅花妖冶惑人,叫人想入非非。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眸光中的深色如淵幽暗,就連聲音也帶上了些沙啞:“怎麼受傷了?”
“是妾身不小心弄的。”洛宜的手指微微收攏,卻見閻善淵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方雪白的蠶絲帕子。
纖細的手腕被男人節骨分明的手指輕輕扼住,蠶絲輕柔地略過洛宜的掌心,癢卻又帶著些許刺痛。
從她的視角看過去,男人秀挺的鼻梁與舒朗挺立的眉骨極為漂亮,淺棕色的瞳孔如清泉新月般瀲灩清雋,似含著無限柔情。
仿佛她是什麼易碎的珍寶。
他要小心,再小心。
洛宜注視著男人的雙眸,心怦然一跳但又很快重新墜入冰水之中——閻善淵看她的目光裡隻有認真。
她可以是珍寶,也可以隻是一方他平日裡頗為喜歡的一方硯台、一把長弓。
喜歡,但無關緊要。
其實事已至此,洛宜都不知道為何閻善淵會對她有心思,細細算來她不過隻與這位新帝見過三麵罷了。
閻善淵將女子掌心的血漬一點點擦淨,而後又從床櫃的位置拿出來了金瘡藥。
藥粉撒在洛宜掌心的那一刻,刺痛讓洛宜輕嘶了一聲。
她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手掌,卻不曾男人的五指用力沒讓洛宜縮回去半分。
“洛夫人與定國公成親兩年,竟然還沒有圓房……這倒是讓朕沒想到……”閻善淵眼中興趣盎然,另一方蠶絲帕子被閻善淵挑起,他認認真真地將洛宜的手掌包裹,女子如蔥削般的五指泛著漂亮的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