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樓喝酒的手一頓。
“嗚嗚嗚,小三子想家了。”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嚎啕大哭,“小三子想爹,想娘,可還有一年多才能輪到小三子放假回家。爹啊,你身體怎麼樣,你的病好了嗎,給你寄回去的錢買藥了嗎,有沒有等小三子回家。”
“娘啊,你彆省吃儉用,你該花就花,小三子能賺錢了,小將軍可重用小三子了,連月銀都提高不少呢。”
“姐姐啊,你嫁人了嗎,你有嫁妝嗎,姐夫家裡對你好嗎?”
小三子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結果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顧樓放下手裡的酒碗,想要拉他起來。
結果這小子竟然賴在了地上,“這是家裡的床嗎?是娘親手套的被褥嗎?小三子想睡一會,就一會,這是娘的味道啊。”
他閉上眼,鬢角尚掛著淚痕,呼吸卻已平穩。
顧樓有些發呆。
他剛才也在思念家裡人,這是他頭一年在外頭,沒跟爹娘一起過年。
可小三子呢,他已經四個年沒跟家裡人過了。
為什麼要有戰爭,為什麼要那麼多人當兵,為什麼要固守邊防,為什麼不能回家。
“戰爭啊,摩擦啊,你讓多少人有家不能回,你讓多少人隻能在夢裡思念爹娘,你又讓多少人此生再也見不到爹娘。”顧樓拿起酒碗,站在高樓之上,抬手將之拋出。
酒碗在空中打轉了片刻,最後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瓷裂聲。
有守護的將士被驚動,回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顧小將軍,又繼續認真警惕周圍。
這些,年輕的,將士啊。
顧樓心中酸澀,緊握雙拳,喃喃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掐指一算,三國鼎立的時刻,已經太久太久。
也許,是時候,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