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父母並不長住小雁莊,沈驪珠一個女子不好主動跟過去。
他們隻是定了親,並未成婚,那樣相見不合禮數。
是以,從陸亭遙搬去溫泉莊子上以來,跟沈驪珠已有三四月未見麵。
當然——
這也很正常。
要知道許多夫妻成親前也未見過一次麵呢。
哪怕定親的前一晚,外祖母曾拉著她的手低聲歎息,我們驪姐兒明明是侯府嫡女,這樣的身份便是連王孫公子也配得起,要是沒有那件事,何苦要你嫁給一個知府家身體病弱的嫡次子……
沈驪珠卻覺得自已能夠遇上阿遙,已經足夠幸運。
她回過神來,隻見齊寶衣湊近到她耳邊,悄聲打趣,……難道表姐當真不想未來表姐夫麼
沈驪珠微微羞澀地抿唇,卻不肯言語。
她自是矜持的。
齊寶衣搖頭晃腦地玩笑道:唉,看來表姐是妾心似鐵了,才短短幾月,就將未婚夫拋在腦後,可憐我未來的表姐夫癡心一片,情深一往,特意托了如薇和我鴻雁傳書,將信送到表姐你手上……喏,這個就是。
說著,齊寶衣變戲法般從袖間拿出一張信箋,上麵青竹印記儘顯風雅,似乎還能嗅到一縷墨香隱隱。
沈驪珠明眸一抬,眼裡儘是驚喜,是阿遙的信,他回了金陵
是呢。齊寶衣頷首道,如薇的大哥哥不是就要快成親了嗎,迎娶的是江南總督府的小姐,二公子總要見新嫂嫂的,就在近日回來了。
不過啊,我覺得二公子急著見新嫂嫂是假,急著見未來新婦才是真,才從小雁莊回到金陵,竟一刻也等不及,就給表姐你寫了信,送了請柬。
齊寶衣掩唇一笑,好啦好啦,我就不打擾表姐看信了,便先走了。
沈驪珠拆開信箋。
入眼的先是墨色的字跡。
陸亭遙雖然病弱,卻習得一手好字,透出竹一般的風骨。
信裡沒有彆的話語,隻有一闕小詩與一張請帖。
小詩隻有上半闕,卻處處透儘相思。
沈驪珠眼睫顫動,臉頰浮上豔色。她知道,詩的下半闕必定在阿遙那裡。
他意在所指,想要知道詩的下半闕,且來相見,他親自……說與她聽。
這是阿遙對她為數不多的小心思。
沈驪珠又打開請帖。
請帖燙金描紅,是陸家長子陸伯淵的婚宴帖子。
時間,在三日後。
阿遙借著婚宴的請柬,想邀約她過府相見。
沈驪珠雪白的貝齒細細咬在唇瓣上,所以就連唇色也透出一抹跟臉上那般的瑰麗。
這份相約,她很難拒絕。
隻是,沈驪珠又擔心陸家大哥婚宴那天,太子在場。
陸父畢竟是金陵知府,嫡長子娶妻,娶的還是江南總督府的小姐,太子或許會給陸家這樣一個體麵也說不定。
沈驪珠實在不想讓阿遙失望,便叫來齊寶衣相問,婚宴那日……太子可會去
齊寶衣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心疼地握了握沈驪珠的手,低聲道:表姐你放心好了,二公子說了,那日你可就待在風雪軒中,就算太子殿下去了婚宴,跟他也是碰不到麵的。
如此就好。
沈驪珠眼眸黑白分明,透著一絲瀲灩,她點頭輕輕地道:那我便去。
她也想見阿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