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霽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在這張床上可不是為了睡覺的。
一個鯉魚打挺兒坐起來,又像是屁股被火燎了似的,手腳並用地從床上爬下去,赤腳踩在鞋子上,扶著黎兒的手問道。
“皇上呢?”
“皇上這會兒都快下朝了,奴婢跑來就是要跟小主說今早朝上發生的事情。”
“步禦史又跟皇上吵起來了,為了七月下江南的事情,曆代帝王都有先例,到了咱們皇上這,步禦史非要攔著不讓,惹得皇上生了好大的氣。”
步霽聽黎兒一五一十把朝上發生的事說完,單手扶額,愁容滿麵,眼神裡透著一股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真是瘋了,李稷要去江南就去吧,非攔著乾什麼。
七月正值酷暑,不讓他去遊玩,讓他在宮裡勤政,他是能知道修運河還是能知道建糧倉啊?
一個身份最尊貴的古人,一年到頭就指著微服私訪這點樂子了,還叫她爹給攔上了。
這次她就算是後宮的仙人,也不好使啊,甭說是個貴人了。
“黎兒,我們趕緊回翊坤宮。”
“皇上這會兒下朝要是看到我在這裡,估計頭發都得氣得冒火星。”
“先躲起來,再想對策。”
步霽穿好繁瑣的宮裝,拉著黎兒就往外跑。
約莫朝上的口舌之爭還得要好一會兒,畢竟福江福海的人影這會兒都沒出現在乾清宮。
皇帝下朝前,得有身邊的小太監先行一步回來鋪好案牘軟榻,焚香迎接。
步霽和黎兒一前一後快步走到乾清宮門口,眼瞅著就要逃出去了,兩人突然不約而同地往回倒退幾步,像是被什麼駭人的東西嚇著了。
一個容貌絕色的女子站在牌匾正下方的位置,手搭在帕子上,斜眼看她們。
一抹鮮亮的深紫色,衣邊是細密的金線刺繡,盛開的芍藥花一簇疊著一簇,串珠花盆底鞋,滿頭金簪挨著點翠。
雖奢靡卻不難看,搭配極為講究。
要不說同樣是穿越過來的,人家一年升四級,成了有封號的貴妃,是有兩把刷子在身上的。
彆說皇帝這種視野老套的“古人”,步霽也是真心喜歡她身上穿的衣服。
深紫色的妃嬪宮裝不老氣,襯得人如雪一般白嫩,既符合古人的審美,也符合現代人的審美。
黎兒小聲湊到步霽耳邊,嘟囔了一句。
“主兒,禍不單行。”
步霽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彆怕,紫色妹妹而已。”
紫色妹妹是一眾妃嬪給崔麗華起的外號,她喜穿紫,又嬌柔做作,也不知道是不是學那首歌唱的那樣。
崔麗華抬手一掃衣袖,用鼻孔看人,高傲得像是個染色白天鵝。
“步貴人見到本宮,還不行禮問安?”
步霽敷衍式的福了福身子,一旁的黎兒都比她做的禮數合規矩。
“嘉貴妃安。”
崔麗華偏偏不叫她起身,絕美的臉似笑非笑。
“聽說你昨兒侍寢,今早賴在乾清宮不出來了,我特地過來瞧瞧。”
步霽蹲在地上,保持行禮的姿勢,不緊不慢的說道。
“絕對不是賴在這,隻是習慣起得晚。”
“我和黎兒正準備回翊坤宮,不巧遇上了貴妃娘娘。”
這整個後宮,也就嘉貴妃一人喜歡擺譜,動不動就拿位分壓人。
她不讓起身,誰也不能擅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