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2 / 2)







司機下車了,他查看了一下車子,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個乖乖,車子的右側前輪已經有一半懸空了,再過去一點點,整個車子就得掉進江裏,那麽他們四個人不被淹死也得被凍死!車子的前麵也被撞得凹了進去。

宣傳部一個常委部長,一個副部長,一個報道組長都坐在上麵,真要掉下去了,餘河縣委這個年就沒法過了……

司機向朱大雲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從左側下車來看看。

朱大雲看了看杜秀青,左手拍了拍她的手,似乎要是給她安慰,然後才鬆開了那隻緊緊攥著她的右手,慢慢地下車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朱大雲也驚呆了,這***也太懸了!

今天出門一定是忘了看黃曆,或許這個日子就是不該出門,諸事不宜吧!朱大雲想。

朱大雲向杜秀青和夏文樺招了招手,示意她們都下車。

兩個女人看到車子差點進江裏了,不由得又是一聲冷叫!這也太可怕了吧!冰天雪地裏,這麽驚險刺激的場麵,讓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些戚戚然。

等她們都下來了,司機穩了穩情緒,重新上車,把車子倒回來,朱大雲在下麵看著都替他捏把汗,深怕他一個不小心踩錯了,把車開江裏去了。

好在小夏是個老司機,穩穩地把車子倒回來了,大家重新上車,落座後,杜秀青依舊有些驚魂未定,心還在突突突突地跳著。

重新上路,小夏再也不敢開快車了,而是小心翼翼地開著。

朱大雲和杜秀青依舊坐在後麵。上車後不久,朱大雲再次悄悄地握住了杜秀青的手,這次不是十指緊扣,而是完全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裏。

杜秀青沒有抗拒,就那麽讓他捏著,接受著他傳遞過來的力量和溫暖。

分開八年多,這是他們唯次的肌膚接觸。

曾經的那種美好似乎又回到了杜秀青的眼前:餘河邊的漫步,朱大雲就總是這樣,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兩人相依著一起慢慢走著,沒有時間的概念,沒有終點的概念,走到哪兒,累了,相依相偎地坐下來,靜靜地看著餘河的落日,看著河麵波光粼粼的金色,遠處的黛色山巒,村莊裏的嫋嫋炊煙……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生活多麽單純多麽幸福,生活中沒有任何的雜念,沒有任何的虛幻,踏踏實實,工作和愛情,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

看看分開八年後自己經曆的這些事情,杜秀青覺得仿佛隔了幾個世紀一樣,那麽漫長,糾結和不安,心痛和心碎,總是伴隨著她,讓她在深夜裏暗自流淚,暗自傷悲……

現在,被朱大雲這麽緊緊地攥著手,她的心感覺到身邊這個被自己拋棄的男人,其實內心深處一直也還存留自己的位置,隻是這份愛長久地被他的恨覆蓋了,而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這份愛還是那麽情不自禁地跳了出來,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一絲的造作,那麽自然,那麽熟悉……

一路上,大家似乎都心有餘悸,車裏的氣氛很壓抑。小夏為了調節氣氛,開啟了音樂。是鋼琴曲,杜秀青最愛聽的《水邊的阿狄麗娜》,敲擊著心靈的音符伴著流水的聲音緩緩傾瀉,一瞬間就把杜秀青帶回到了師範的校園裏,夾竹桃下的晨讀,朱大雲冷不丁從背後的襲擊,一幕幕溫馨的記憶,在她腦海裏回放。她索性閉上眼睛,假裝睡去,讓自己全身心沉入了美麗的記憶裏……

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手被他攥得更緊了,他的身子似乎也不由得往她這邊靠了靠,離她更近,他們相握的兩隻手,被他藏在了他的大衣服下麵。

朱大雲偷偷地側過頭,看了看身邊的女人,看到她閉著雙眼,似乎是已經睡了。她的臉上有一些疲憊,剛才的恐懼似乎還沒有完全散去,看著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他的手不由得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了。剛才的那場生死劫,他在車子被甩的那一瞬間就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如果不是車上還有其他人,他一定會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告訴她,不要害怕,有他在,她就是安全的……他知道她的脆弱和膽小,她怕黑,怕閃電,怕蛇,甚至怕癩蛤蟆。相依相守的三年裏,他時刻都在嗬護著她,保護著他,他在心裏告訴自己,要保護她一輩子,要嗬護她一輩子……可是他沒有想到,女人脆弱和膽小的後麵,蘊藏著那麽大的一顆心,毅然決然地拋棄了他,流放了他們的愛情,把他打入了感情的冷宮裏,讓他幾乎一蹶不振。這份傷痛,八年後依然存在,可是,剛才碰到這樣的險情,他卻那麽情不自禁,沒有絲毫猶豫地抓住了她的手,他自己都無法否認,其實,內心對她的那份愛,一直存在,隻是因為傷痛的心,自己用恨掩蓋了它……

沒有愛就沒有恨,正是因為愛得深沉,才會恨得入骨。心,其實是個沒有刻度的容器。它能小,如針孔般微細,能大,如天如地般廣闊。對待愛,它往往就是自私的,容不得一點沙粒,就如針孔般微細,一粒沙就能把它堵死。朱大雲覺得他的心在對待和她的這份愛上,就是一直被沙粒堵死了的那個針眼,無法釋懷,無法解脫,無法穿越,以至於折磨了他八年。直到跨上了副部長的職位,他終於明白她內心還有自己的位置,為此釋然了很多,能坦然接受和麵對她,但是,要做到能如天地般廣闊,真正對她無愛也無恨,他覺得自己還需要好好修煉。

原本三個小時的車程,回來的時候卻開了將近五個小時。

進入餘河境內的時候,杜秀青睜開了眼睛。她想伸展一下胳膊,慢慢地把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