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朝前邁步，這常青城周圍的雪像是感受到了人氣，竟然不見得有多少，高大的城池看起來稍有破敗，有些地方縫縫補補，看起來像是經曆過什麽摧殘一般。城牆下有一片片矮房，一些小孩子在搓著雪球相互打仗，隻是不見大人在。城門口一些兵甲手持長矛，盤問著進城的路人。小孩子們玩的歡樂，方圓不由得被吸引了過去。小孩，你們家大人呢？眼前的這些小孩都不過六七歲，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有些消瘦。小孩子看到方圓過來，扔過去一個雪球，隨後躲到方圓身後，那群孩子見狀紛紛圍了過來，往他的脖子裏麵塞雪。玩鬨了一會，他們才注意到方圓正盯著他們看。誒？我阿媽去城內掃雪去了，你來晚了。巡視了一圈，這裏隻有小孩子存在，大人都不在這裏。阿媽和大嬸他們都去了，晚上回來會給我們帶回來好喝的糊糊湯，喝了身體暖洋洋的，一點都不怕餓了呢。小孩子的話語有點口語，方圓聽的不是很清楚。你也是神醫的弟子麽？一群小孩子圍在方圓身邊，有些期待地開口，平時神醫的弟子過來招工的時候，媽媽們都不讓我們靠近的。方圓摸了摸麵前流著鼻涕的小孩頭，搖了搖頭，我不是，我是個先生。小孩子們有些失望，隨即又高興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是教書的先生，我阿媽說，會讀書的都是有本事的人，以後都是要當大老爺的人，你以後也會當大老爺麽？另一個小女孩開口反駁，語氣凶凶：才不是，大老爺都是壞人，我阿爸就是被大老爺們抓走的。兩個小孩相互爭執起來，倒是忘了方圓這個人，兩撥小孩各占一方，說著就決定用打雪仗分出勝負，自顧自的玩樂起來。城內街上的行人不多，路邊積雪已經被清掃乾淨，沒有人擺攤，大多商鋪也是關門歇業，隻有少數幾個商鋪還在開門。天邊一個身穿藏青色道袍的女子一閃而過，腳下踩著一把飛劍，炫光一閃之下沒入城中。師傅，城外的那些屍骨已經儘數掩埋，一處宅院之中，沙圓和袁沁跪倒在地，手中持著一塊玉簡。嗯，等會你倆再去拿些靈草，接下來城內的供應就由你們二人來煉製，煉製之法都在玉簡裏了。是，師傅。小院內隻剩中年人一人，小火爐中燃燒著火炭，中年人拿起放在桌上的酒壺，往爐火邊上放。中年人擺出兩個酒杯，等了片刻，酒壺中的酒開始沸騰。中年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儘，隨即搖了搖頭，打開房門，一股冷氣撲麵而來，爐子內的火炭飛起些許飛灰。關好房門後，中年人朝著外麵走去，一個身穿藏青色道袍的女子出現在房間內，看了一眼還在冒著熱氣的酒杯，隨後再次隱匿。大街上，一些婦人拿著掃帚，一個個排著隊，手裏或是拿著竹筒，或是一些個碗之類的物件，像是在等待著什麽。方圓好奇地湊上前，前麵幾個衙役打扮的人在旁邊站著，一個婦人上前，放下手裏的掃帚後，拿起手中的手中缺了一角的破碗。衙役麵前有兩個大桶，隻見那衙役用木勺從桶中撈起什麽東西往碗裏倒，那婦人感恩戴德般鞠躬，動作不敢太大，生怕弄撒了似的。婦人從方圓身邊走過，方圓好奇地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東西，看起來也不是粥，婦人瞟了方圓一眼，用袖口蓋住碗口，向城外走去。人群中傳來一些嘈雜，隻見一個身穿素袍的中年人走過來，那些沒有盛到黑乎乎粥的婦人們紛紛跪拜，口中直呼感謝嚴大夫大恩大德之類的話。嚴鼎擺了擺手，走到衙役身邊說了些什麽，衙役們紛紛點頭鞠躬示意。往桶裏看了一眼，嚴鼎瞧了一眼天邊，轉身離開。門嘎吱一聲打開，嚴鼎再次坐回桌前，酒壺中的酒已經涼了。將另外一個酒杯中的酒倒回酒壺中，添了兩塊黑炭，再次將酒壺放到爐子邊上。大師兄早就發現我了是麽？房間內一個女子緩緩浮現，手中並沒有其他東西。來，坐。嚴鼎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點了點桌子對麵的椅子輕聲開口。近些年來，師傅可還好些？嚴鼎見女子坐下，拿起兩個酒杯放在麵前，目光中露出一些回憶之色。等了好一會不見女子開口，嚴鼎稍微一怔，笑著搓了搓手：師妹的隱匿術還是我教的，我怎麽會看不出來呢。我以為師傅不會問的，師傅大限將至，煉製的回春丹份額不夠，沒有分到給師傅，我來此是...遲朵！我本來就是被逐出師門的人，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師兄，師兄很高興，但是你若是想要我出手煉製回春丹，那就算了，嚴鼎不等遲朵說完，收起笑容出聲打斷。咕嚕嚕，酒壺冒氣，打破了片刻的不和諧。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嚴鼎放下酒杯：進來。沙圓和袁沁走了進來，看著房內多出的一個女子，也不見怪。這是你們師叔，嚴鼎對著遲朵笑了笑。見過師叔，兩個童子對著遲朵行禮，也不見那女子有何動作，手一翻出現兩個瓶子。這是師叔的見麵禮，沙圓和袁沁對視一眼，隨即看向嚴鼎，嚴鼎笑著點了點頭：既然師叔給你們的，你們就收下吧。沙圓上前開口，手中的玉簡恭敬地放在桌上。師傅，這玉簡內的東西徒兒已經悉知，徒兒告退，沙圓說完帶著袁沁離開。大師兄收的兩個弟子？遲朵像是沒看到眼前的玉簡，拿起酒杯飲了一口。兩個苦命的孩子，一個叫沙圓，一個叫袁沁，之前遊曆經過的時候，見他們還有些根骨，又是開了竅的，順手收了。師兄在這城中布施，師兄是刻意給我看的？放下酒杯，遲朵沒有糾結兩個小道童，對此並不關心。嚴鼎站起身，凡人皆苦，能幫上一些就幫上一些吧，也算積攢些許功德。師兄雖然以辟穀丹溶於水中，能救得凡人一時，自然是算得上功德一件，可是我不信師兄不知道那些衙役暗中做的那些齷齪之事。遲朵稍作遲疑，緩緩開口。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那些凡人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哪裏還會在乎這些，不過是一些皮肉犧牲罷了，人總有些欲望。凡人幫我做事，得些好處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