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來就活在煉獄裡的人,是不會害怕流血的。
有的時候甚至唐惟都覺得不爭氣,她就從來不開口辯解一句,從小到大,最開始蘇堯的事情,後來被誣陷的事情,蘇顏從來都不說一個字——
她就靜靜站在那裡,默默地等著那些刀子就這麼捅到她身上來,連反抗都懶得反抗。
這個時候的蘇祁才明白,或許他真的沒有教會蘇顏如何愛自己。她不懂反抗,是因為小的時候她一直都在被接受那些“她是安謐女兒所以沒資格說委屈”的洗腦,這個影響越來越大以後,導致遇到彆的事情蘇顏也就從來不吭聲,本能讓她忍著,除了忍著,彆無他法。
慢慢地,忍也就成為了習慣。
成為了習慣以後,便更加默許了那些議論。
“你該說的。”
唐惟站在邊上,突然間從嘴巴裡冒出一句,像是用儘了力氣,他看向蘇顏,“爭論也好怒吼也好,哪怕是毫無道理的罵街,你都該說出來的!你覺得我對,你就讚成;你覺得我錯,你就反駁,你的心態不該是這樣才對嗎?你是那種被傷害了也可以無動於衷的人嗎?”
那些惡意,那些臟水,毫無顧慮地潑在她身上結結實實,可她應該說的,不管怎麼樣,她都應該說出來去反駁的!
蘇顏張了張嘴,像是忽然能get到一點唐惟在表達什麼意思,可是接下去她茫然又令人心疼地說出一句,“那我該……說什麼呢?”
那一瞬間,身為父親的蘇祁感覺自己內心像是被人狠狠揪緊了,他連這都沒教會蘇顏,雖然此刻蘇顏臉上並沒有任何受委屈的表情,然而正是這樣的冷漠和空白,讓他覺得難過。
她活著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分彆?
蘇祁抓住蘇顏的手,像是想要把自己的力道傳遞給她,“你是我的女兒,你不該受這樣的議論和指責,顏顏,沒有人有資格去指手畫腳和背後說人壞話,何況你根本沒傷害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