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舉百萬之眾投鞭斷江,也不信隻有幾萬兵卒的東晉有一戰之力,結果草木皆兵身敗名裂。”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隻要有一丁點風險,都不能掉以輕心。”
一番話說得張輗等人麵有愧色,石亨更是四方臉漲紅,低頭呐呐說不出話來。
朱瞻墡話語一變,沉下臉來:
“倒是石千戶你,在軍中未得命令擅自取拿烈酒,哼!”
聽到朱瞻墡怒喝,外頭頓時進來四名手按繡春刀的錦衣衛。
石亨魂飛天外。
沒想到朱瞻墡嬉笑之間突然翻臉,違背軍令,自己被拖出去斬了都沒地方說理去。
石亨臉上血色褪儘,一片煞白,噗通一聲跪下地來,不敢稍作辯解。
張輗和柳溥也嚇了一大跳,張了張嘴就要幫石亨說情,隨即頹然住口。
羽林左衛中軍大營氣氛頓時凝滯,和外頭暴雨將來的壓抑如出一轍。
朱瞻墡騰地站起身來,踱步到石亨跟前,在石亨心驚肉跳之際,突然輕踹了石亨一腳。
沒好氣笑道:
“還不滾起來?”
“這事暫時算了,本皇孫記性一向不好,隻是接下來行程石千戶要是再犯大錯,說不定本皇孫記性又突然好起來了。”
一驚一乍,一張一弛,可把石亨整得欲仙欲死。
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臟終於放回原處,再不敢放肆,訕笑爬起來抓起酒囊:
“殿下寬容大度,卑職感激不儘,這就先把酒送回軍需處......”
“慢著!”
朱瞻墡喝止:
“就放在案幾上,咱們看著酒囊用晚膳。”
朱瞻墡似笑非笑環顧幾人:
“莫非這點誘惑,你們都扛不住?”
“你們將來都會領軍在外,獨當一方,那時麵臨的誘惑更多,身邊更無本皇孫看著,到時候怎麽辦?”
“克製不住誘惑伸手去拿的話,就是取死之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這酒囊,正好置於此磨練心誌。”
眾將大為歎服。
恭敬應聲下來。
眾人圍著案幾坐下,各自取用粗礪軍糧,就著寡淡茶水咀嚼吞咽。
張輗石亨眼神偶有飄過酒囊,雖然仍是難免嘴饞,卻終能克製住心底欲念。
柳溥陳鍾本就是謹小慎微之人,被朱瞻墡如此警示一番,眼睛就隻盯著軍糧,對邊上的酒囊視若無睹。
朱瞻墡暗笑。
石亨這狗東西,本皇孫這是為你將來留一線活命契機,就看你以後還能不能記得今日之事。
曆史軌跡之中,堡宗朱祁鎮對石亨生出殺機,就是發端於石亨將也先小王子嫁給朱祁鎮的妹妹先占為己有。
麵對誘惑無抵禦之力,得勢狂悖妄為,這都是取死之道。
就算功勞再大、能力再突出,也保不住性命。
眾人說笑取食之間,外頭雨勢漸大,隨即如傾盆之勢,無儘天地都被滂沱大雨充塞。
眾人耳中隻有帳外密集的雨點之聲。
突然!
石亨的耳朵動了動,臉色凝重,抬頭遙遙看向驛站方向,語氣中帶著不確定:
“殿下,卑職剛剛似乎聽到慘呼之聲!”
一句話驚起驚濤駭浪。
眾人紛紛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