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仁我不義。
是你當弟弟的人先想坑我,別怪我反坑你一把。
朱瞻墡身體前傾,湊向也先語重心長:
“賢弟,富庶溫暖的寶地,可不止有大明一處。”
也先眼睛一亮,隨即歎道:
“大哥您說的是帖木兒帝國南方的德裏蘇丹國吧?可此國與我瓦剌,中間隔著強大無比的帖木兒帝國。”
“帖木兒帝國吞並東西察合台汗國,掃蕩欽察汗國,征服呼羅珊和西波斯,屠戮德裏蘇丹,風頭一時無兩。”
“如今雖然帖木兒已死,帝國大為衰弱,可繼位的沙魯哈也算是明主,不可輕辱。”
朱瞻墡嗤聲冷笑,循循善誘:
“帖木兒帝國雖然打下巨大疆域,但並未對帝國內各個部族進行整合,不過是一座建在沙子上的城堡而已。”
“如今有沙魯哈鎮壓,還能苟延殘喘,等沙魯哈死掉了呢?”
“賢弟你才十七歲,瓦剌部也要休養生息,你急什麽?”
也先眼神漸亮,露出神往之色。
朱瞻墡繼續添火:
“帖木兒不過一區區突厥裔之人,並非是黃金家族出身,隻是娶了黑的兒火者之女,一樣可立下如此大基業,榮登大汗之位,賢弟你知道其中原因嗎?”
也先倏然一震。
心底的野望被朱瞻墡撩撥地蠢蠢欲動,不由急切問道:
“大哥,這是為何?”
朱瞻墡嗬嗬輕笑:
“蒙古草原乃成吉思汗龍興之地,民眾緬思故主,非黃金家族之人想要上位,自然阻力重重。”
“可往西而去,數千上萬裏茫茫草原,其中的部族卻隻認強者。”
“帖木兒是強者,拓地千裏,自然能獲得足夠威望,讓眾部落尊其為大汗。”
“正如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終其一生,並未滅掉南宋,可攻滅花剌子模,一路西征,這才創下萬古不可磨滅威名。”
也先霍然站起,劇烈喘息。
似乎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被朱瞻墡轟然推開,呈現在他麵前。
新世界的畫麵,朦朦朧朧,充滿著誘惑,卻又看不太真切,仿佛其中潛伏著巨大威脅。
朱瞻墡暗笑,給出了最後一記助力:
“賢弟有所不知,我大明數度下西洋,直抵天方等地,打探到極西之處,如大秦、拂郎機、以西把你亞、拂郎察等國消息。”(意大利,葡萄牙,西班牙,法蘭西)
“那邊一年四季如春,即無塞北冬日之苦寒,也無大明夏季之炎熱,可謂遍地鮮花,蜂蜜流淌之天國所在。”
“尤為可說的是,越往西去,那邊之人戰力越為孱弱,遠不如塞外草原,群雄交替而起。”
朱瞻墡神色一正,情深意切:
“賢弟,你曾拜師殷德言,想必知道匈奴和突厥往事。”
也先被朱瞻墡忽悠得暈暈陶陶:
“小弟曉得。”
朱瞻墡得意一笑:
“唐初之時,東突厥與大唐不斷交戰最終敗亡,西突厥一路西逃,建立奧斯曼帝國,延綿至今,曾與帖木兒大戰,你是知道的。”
也先怔怔點頭。
朱瞻墡繼續說道:
“漢末南匈奴最終依附於漢朝,北匈奴一路西逃,到極西四處征伐,被稱為上帝之鞭,極西之人聞名色變,其帝國也延綿至今,已達一千多年。”
“如喪家之犬的敗亡之徒,為何到了極西就能威震四方,國祚綿長,而未逃走的兄弟部族,早已消亡於中原曆史之中?”
“不就是因為極西之處,彼人戰力極為孱弱嗎?”
“成吉思汗終其一生拿不下偏安一隅的南宋,可派出的每一位兒子,都在西邊打下不亞於中原大小的國土,不正是因為那些占據流淌蜂蜜之地的人太過孱弱了嗎?”
“如此天生寶地,被一群孱弱野人竊居,唯有強盛無比的瓦剌部族,唯有賢弟這樣的英豪,才有資格將其踏於馬蹄之下。”
“賢弟,當好自為之!”
也先渾身巨震,眼神中的野望如春草,急劇蔓延。
猛然。
也先翻身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