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歸心。
朱瞻基再無反駁,恨恨離開文華殿,喬裝帶著護衛即刻出發,向開平日夜兼程趕去。
朱瞻墡臉上如喪考妣,心裏笑嘻嘻看完一場好戲,離開文華殿,意猶未儘。
朱棣之死,果然有隱秘之處。
隻是,剛剛文華殿裏的那一出戲,戲的背後,隻怕還另有更深一層真相。
皇家,果然是最為肮臟的地方。
自己這具身軀的母親,太子妃張氏,說的確實是對的。
楊榮素來以警敏著稱,特別擅長趨吉避凶,他怎麽會犯如此輕忽大意之錯?
也許朱棣人老昏聵,沒能及時察覺派出騎兵隊的風險。
可滿大營之中,從英國公張輔,到楊榮金幼孜,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人精,難道沒有一人察覺?
況且,那個投誠過來的韃靼部酋長也先土乾,被賜名叫做金忠的家夥,他自請當先鋒,帶兵去了哪裏?
他對蒙古草原熟悉的跟自家後院一樣,難道就沒能發現阿魯台殘兵摸到大明中軍附近尋找機會?
這分明是一場令人惡心的局。
整個北征軍隊,不知多少人心照不宣,合力做了一場大局,來針對一頭垂垂老矣的雄獅。
朱瞻基怕是也已經看出來了,難怪他暴怒欲狂。
朱棣年老之後,越來越暴躁易怒,北征蒙古諸部成了他的心結。
尤其這兩年,絲毫不考慮連連征戰師老兵疲,大明財政岌岌可危,四年之間幾十萬大軍北征了三次。
就算朱棣不累,那些一直跟著他北征的將帥文臣也全都累了。
無奈厭煩的情緒累積,終於到了臨界點。
而整個事件的背後,隱隱就指向了......朱高熾!
當然,朱瞻墡並無任何證據。
至於在榆木川真正發生的事情,就如羅生門,真相在事情發生過後就已不複存在。
朱瞻墡也不敢去妄加揣度。
尤其那具以錫鑄成的桶棺,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朱瞻墡正低頭緩緩而行之間,後頭突然傳來尖細聲呼喚:
“五殿下......五殿下,皇太子有召!”
朱瞻墡訝然回頭,隻見還是之前來尋自己的大太監金英。
金英一路小跑,額頭上已微微見汗。
神色之間,充滿了討好謙卑。
態度竟是與之前在醉花樓之中有了一絲細微不同。
朱瞻墡從十一年前就在心底埋著巨大秘密,因此早就養成謹慎無比、觀察入微的習慣。
金英當時內心深處的鄙夷不屑,雖然藏得極好,朱瞻墡卻是洞若觀火。
莫非有什麽變故?
朱瞻墡心中一動,跟著金英轉了個方向,向文華殿附近的一處小偏殿走去。
朱高熾畢竟還隻是皇太子,並不方便在後宮之中隨意歇息。
可擔任監國一職,又得時時在文華殿處理朝政,因此便收拾了這處小偏殿,為他臨時小憩之用。
朱瞻墡步入之後,不由微微皺眉。
連忙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讓視線到處亂瞟。
自己已經成婚,是個成年皇孫。
該注意的細節,該講究的忌諱,朱瞻墡一向清楚得很。
隻見偏殿之中,配了一大群姿色豔麗的宮女,個個衣著頗為暴露。
側妃郭氏也在殿中,正和朱高熾依偎在一起,幫著朱高熾斟酒夾菜。
他倆身側,朱高熾的隨侍太監海濤彎腰侍立,等候朱高熾差遣。
“兒臣瞻墡見過父王。”
朱瞻墡目光凝注在自己鼻尖,跪下參見。
朱高熾睜開被肥肉擠得隻剩一線的眼眶,閃過犀利光芒,平淡說道:
“墡兒來了?起來吧。”
“你們都退下。”
伸手拍了拍郭氏翹挺臀部,聲音緩和了不少:
“你也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