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後直白發話,這些文臣再也不好裝傻充愣。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死道友不死貧道,竟還是都不想當這個出頭鳥。
張皇後在簾後蹙起峨眉。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些文人太愛耍小心眼,討厭得很。
張皇後直接點名:
“英國公,新君人選事關社稷安穩,你是百官之首,你屬意哪位皇子?”
張輔連忙出列謙讓:
“皇後娘娘謬讚了。”
“臣何德何能,敢稱百官之首?”
“對麵蹇大人忠直寬厚,夏大人長於政事,兩位大人曆經洪武建文永樂洪熙四朝,足堪稱百官之首。”
蹇義原名蹇瑢,被朱元璋擢升為中書舍人,也就是皇帝隨侍秘書,朱元璋親自賜名“義”字。
夏原吉洪武朝時被選入宮中寫製誥,旋即升任戶部主事,在戶部當官數十年。
張輔這番謙讓,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蹇義夏原吉聞言連忙遙遙友善拱手,朝堂間一副將相和諧的形勢大好局麵。
隻是對張皇後的新君人選,就顧左右而言他,一句話都沒有。
張皇後恚怒不已:
“英國公,哀家問你的是新君人選!”
張輔額頭瞬間見汗。
皇後這是想逼死老臣嘛。
無奈之下,隻好對大案後的朱瞻埈朱瞻墡連連施禮:
“皇後娘娘垂詢,臣豈敢推脫。”
“鄭王素性勇毅,堅韌不拔,有開拓氣象。”
“襄王思慮縝密,謀定後動,先前北征獻計、護送趙王就藩,有勇有謀,也有明君之資。”
“至於其他幾位皇子,各有優長,不一而足,不論哪位皇子繼位,臣都誓死追隨,為新君效犬馬之勞。”
一番話講得麵麵俱到,誰都不得罪。
圓滑至極。
張皇後冷哼一聲:
“若是哀家一定讓你在眾皇子之中選一個呢?”
張輔汗水淋漓而下:
“呃......”
“......一定要選......”
張輔對朱瞻埈歉然深施一禮,下了決心:
“襄王是先帝嫡出,立嫡立長,嫡字在先,臣諫議請立襄王!”
被張皇後逼到無路可退,張輔無法可想,隻得交底。
大案後頭,朱瞻埈的大手猛然緊緊握住案角,青筋畢露。
暴躁臉上,怒色蓬勃。
隻是僅剩的一點點理智,死死按捺住衝動。
要不是知道如此正大場合不宜動怒,朱瞻埈已經要忍不住要站起來怒叱張輔。
朱瞻墡臉上不見喜怒,心思深沉如海。
仿佛張輔說的人和事,與自己毫不相乾。
張輔更偏向於自己,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還沒到高興時候,事情可沒這麽順利。
當出頭鳥的人放出觀點,往往要被其他人集火攻擊,批駁到一無是處。
那些文臣一個個憋著壞,就等著有人跳出來當眾矢之的。
張輔說完之後,文武朝臣中響起低低吵雜之聲。
張皇後不置可否,轉而問道:
“蹇大人,夏大人,你們呢?是什麽想法?”
蹇義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對外界毫無所知。
竟仿佛像是在朝議中睡著了一般。
夏原吉頗有些惱怒地悄悄瞪了蹇義一眼。
忠直寬厚個屁,心眼多得很。
老狐狸,可恨自己遲了一步,被他先裝睡了。
夏原吉似乎站久了腿麻,微一踉蹌,腳底輕輕踩到身邊楊榮鞋上。
有事弟子服其勞,楊榮,該你上了!(關門,放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