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
朱瞻墡不鹹不淡吩咐了聲,當先轉身向營寨走去。
身後三人,心中各有無數疑慮,翻湧不休。
石亨簡單一些。
對黎叔林的新式火器,他略知一二,知道這是殿下的最大秘密之一。
隻是為何殿下不願趁亂攻城,一戰而下樂安州,有些想不明白。
似乎答案就在眼前,可怎麽都抓不住。
柳溥和紀辛疑問就更多了。
除了和石亨一般,不理解朱瞻墡為何錯失如此大好攻城時機之外,他們有著更多的疑慮和驚駭。
襄王殿下哪來的威力如此巨大的火器?
應該是火器吧?
襄王殿下竟敢不顧先永樂帝禁令,私造火器?
如果說大將軍炮已經是他們認知中的軍中神器,那剛剛的一幕,就宛如火神降世。
隻是夜間看不真切,不知道這些火器具體長什麽模樣。
紀辛對營中那五輛蒙著黑布幔的馬車更加好奇,恨不得馬上回去掀開來查看究竟。
可惜這一路行軍過來,襄王殿下帶來的府中人手看守得極嚴,就連自己和柳溥,都不許靠到馬車附近。
四人各懷心事,在夜色中緩緩向營寨而去。
而城牆下,黎叔林後怕地看了眼剛剛從天而降的大將軍炮,數百上千斤重的炮筒,就這麽被爆炸從城頭掀飛下來。
離他們不過十數步遠,深深插入堅實地裏。
黎叔林定了定心神,大聲喝道:
“按之前演練方法,角度降低五度,再發一顆火油彈,收兵回去。”
“記住將所有器具遮掩好,不得泄露,包括營中的大同宣府兵卒。”
眾人轟然應諾。
那些草莽豪傑興奮莫名。
原來跟著襄王殿下,殺人竟如此簡單!
根本不需要自己儘展平生所學,辛辛苦苦才能砍翻幾個。
新式火器一發炮彈,就能滅殺大幾十人。
而那些純善工坊匠人更是興奮到發顛。
這些人原本隻是老實巴交的匠人,平素看到帶刀捕快都戰戰兢兢,更何況與殺氣濃重的邊兵日夜相處,置身於血肉戰場?
這些日子,若不是有草莽英豪幫他們撐著,這些匠人魂魄都要離家出走了。
可兩輪齊射過後,這些匠人的自信心急速膨脹起來。
自己隻要搖一搖底座手柄,用火折子點燃引信,區區四人,就能將十倍於己的叛兵輕鬆殺死。
而自己有盾牆守護,甚至一點傷都不用受。
很多人內心之中都有暴戾的一麵,隻是平時被懦弱本心死死壓抑住了而已。
在這血腥殘酷的戰場上,自己隨手就能輕鬆送走十倍於己的敵人,這些匠人人性中暴戾嗜殺的一麵再也不受控製,儘數被引發出來。
甚至能從屠戮之中感受到病態的快感。
這一切,都是襄王殿下賜予自己的。
給殺隻雞都費勁的自己,賜予了隨手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力。
這些匠人陷於狂熱之中。
獰笑著調好炮管角度,再次塞入一顆火油彈,惡狠狠點燃引信。
十餘顆黑乎乎的炮彈,尾巴帶著星火,越過高聳城牆,一頭紮入城牆附近的民居之中。
頓時,樂安州城內,燃起多處火頭。
火頭迅速變為大火,隱隱有向外擴散之勢。
民居之中,百姓鬼哭狼嚎,抱著婆娘孩子,衝出熊熊火海。
朱高煦臉色發白,看著州城內越來越大的火勢,幾乎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