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後一甩長袖,冷然離去。
冰寒的話語響徹全場:
“明日奉天殿前群臣朝會,襄王若是無罪,準時登基!”
“若是有罪,另議新君!”
張皇後此時心頭恚怒不已。
看來,有些人嫌日子過得太好了。
竟敢奢望踩著哀家上位!
王山隻是一顆跳出來的棋子。
背後的陰謀算計,對長於宮鬥的張皇後來說,一眼可知。
想捧老六朱瞻堈上位,某人想太多了。
看來,是要逼著哀家做出決斷。
自己能允許朱瞻埈上位,卻絕不會讓朱瞻堈摘桃子。
其中的原因也很簡單。
朱瞻埈生母賢妃李氏已死,他上位,自己的太後位置還是穩若泰山。
在後宮一言九鼎。
朱瞻堈的生母敬妃張氏,卻是還健在的。
而且可惡的是,這個女人還跟自己一個姓!
張皇後再想到郭貴妃那個狐媚子,迷惑得朱高熾神魂顛倒,獨寵一人,心頭怒意更甚。
殺機四起。
“金英!”
張皇後猛然止住腳步,冷哼道。
金英連忙俯身湊近:
“奴婢在,娘娘請吩咐。”
張皇後冷然一笑:
“你去宮外荊王府宣召荊王,就說......聖上殯天敬妃哀傷過度,身體不適,讓荊王進宮探視!”
金英身軀大震。
連忙俯得更低,低低應了一聲,小跑離開。
必須打時間差,趕在張輔出宮之前,先把荊王叫進宮來。
等金英離去,張皇後看向一直如隱形人一般、混在宮女宦官群中的海濤。
從朱高熾殯天之後,海濤就低調無比,儘量不引人注目。
可朱瞻基的遇刺身亡,依然讓他惶惶不可終日。
宛如大考押錯題的學子。
張皇後冰冷笑笑,吩咐道:
“海濤,去哀家宮中拿上白綾和牽機藥,隨哀家去張敬妃和郭貴妃殿中探病。”
“對了,派個人去擷芳殿請滕王朱瞻塏,也是一樣理由,就說郭貴妃身體不適。”
老八滕王朱瞻塏是郭貴妃所生,今年十七歲尚未成年,因此並未在外頭另辟府邸,還住於宮中。
與同樣十七歲的老七朱瞻墺(賢妃李氏所生,朱瞻埈胞弟),兩個年幼的同胞弟弟朱瞻垍和朱瞻埏,一起住在擷芳殿。
奉天殿廣場。
張皇後拂袖離去之後,群臣麵麵相覷。
最終一個個意味深長,向朱瞻墡拱手之後,做鳥獸散。
好好的登基大典被王山攪黃,嗅覺敏銳之人,已經發現更大的風雨將要到來。
而且就在今晚!
夏原吉楊榮楊士奇三人作揖之後急急離去。
今日的變故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應對之策還未商討,他們要急著回去開個小會,統一下思路。
張輔臉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想法,和朱瞻墡的作別卻是趕得很。
正要似緩實急離去,從頭到尾沉默大半天的蹇義突然開口:
“英國公請留步。”
“秋來韃靼與兀良哈隱隱似有蠢動之勢,老夫正要與英國公商量一二。”
張輔驟然止步。
輕輕歎了口氣,勉強擠出笑容:
“蹇大夫統領吏部,日理萬機,但有垂詢之處,文弼知無不言。”
六部之中,以吏部戶部為尊。
一管人事任免,二管財賦收支。
武將任免調換雖然是兵部的分內事,卻也隱隱受吏部戶部節製。
蹇義此番話語,倒也沒有越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