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酒館裏,一片昔日的喧嘩喧鬨之聲。
酒館的最中央,一個白發蒼蒼的說書人,正在唾沫橫飛地說著什麽,旁邊一個青頭稚子,熟稔地端著木盤子,向周圍聽書的人討賞,偶爾叮叮當當的銅板丟進盤子的聲音,都讓小家夥樂的眉開眼笑……
另一邊還有十幾個彪形大漢,敞著膀子正在拚酒,其中就有一兩個熟悉的人,正是對麵街道鏢局的鏢師,以前曾經和葉青羽一起拚過酒,後來被抓到了廢棄新兵訓練營,差點兒喪生,好在最後被救了出來!
而水桶腰的老板娘,正在櫃台後麵,一邊翻著賬本,一邊嗑著瓜子,顯得極為悠閒,揣著破爛油漬外衫的店小二,高舉著盛放酒肉的盤子,在人群中來回穿梭……
看到了有人進來,水桶腰老板年本能地要打招呼,但一看是葉青羽,整個人都愣住了,震驚之後,臉上才露出一絲招牌式的諂笑,剛要說什麽,葉青羽卻微微搖了搖頭。
老板娘隻好克製住心中的興奮和激動,招呼店小二去準備好酒。
葉青羽四周打量了一下,眼睛一亮。
還是原來的老位置,靠窗邊的酒桌邊,坐著那個暗紅色緊身女武士服的少女,身段窈窕,頭發暗紅如火焰,一張金紋鏤空的奇異麵具佩戴在小巧的臉上,越發襯托的她肌膚晶瑩如玉,陽光下散發這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光彩。
她竟然也在這裏?
葉青羽嘴角抿起,朝著那張酒桌走了過去。
路過大廳中央的時候,聽到了那白發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評書,講的卻是天驕園武道會盟【幽燕一葉】大殺四方,劍斬趙山河,言殺李秋水的傳奇事跡,一番誇大化的表述,配合說書人獨有的精彩動作強調和表情,聽得周圍一群人如癡如醉……
“可以坐在這兒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葉青羽已經穩穩地少女的對麵。
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吃點什麽?要不喝點?我請客。”葉青羽微笑著道。
少女依舊沉默著。
過了半晌,她突然開口:“聽說你要走了?”
葉青羽點了點頭:“恩,三天之後離開。”
“哦。”少女低低應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她顯得有點兒心不在焉。
店小二過來,在桌子上擺下兩碟精致的葷素涼菜,然後又放了一個粗胚瓦罐酒壇,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道:“是我們老板娘讓送過來的,不收錢,嘿嘿,不收錢……”
他當然也是知道葉青羽的真正身份的。
葉青羽回頭,看到了遠處櫃台後麵,水桶腰老板娘那熟悉的諂媚的笑,他知道這是普通平民小人物對於自己的一種敬畏和尊重,倒並不是什麽巴結之類的,於是點頭表示感謝。
酒依然是糙酒。
和這幾日宴會上喝的佳釀比起來,瓦罐中的糙酒有點兒辣喉嚨,但葉青羽卻覺得很舒服,因為對麵的宋小君,竟然也主動地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像是小鹿飲水一樣,一點一點地把一大碗喝酒喝完了,紅潤潤的嘴角,有一滴陽光下晶瑩剔透的酒滴。
“你還要留在城中嗎?”葉青羽問道。
“恩,”宋小君點了點頭,語氣聽起來還是那麽淡漠,道:“還在等。”
“可是留在城裏很危險。”
“到處都很危險。”
“那在等什麽呢?”
“等我需要的東西,來到幽燕關。”
葉青羽嘆了一口氣,道:“可是你一點兒消息渠道都沒有,就算是那東西真的到了,你都不知道,總不能天天都潛進關主府中去搜尋吧,據我所知,陸關主的傷勢,已經恢複了。”
少女沒有說話。
陽光透過金紋鏤空麵具,照射在她眼睛裏的時候,那明媚如秋水一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淡淡的迷茫,就像是一個迷路找不到家的小孩子一樣,充滿了無助和彷徨……
葉青羽的心,一下子就被刺痛了。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冒這麽大的危險,尋找【黑月蓮火】,但其實或許會有更好的辦法,而不是來幽燕關刺殺帝國軍神,與燕不回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葉青羽語氣有點兒嚴肅,然後心念一動,從雲頂銅爐之中,取出了水晶球。
“給你。帶著它,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不要讓我再擔心。”葉青羽微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