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到底天帝所求，是什麽？”

這個問題，讓葉青羽心中無比感興趣。

為了這個目標，他不惜背叛光明神殿，不惜隱匿在萬古黑暗之中，不惜隱忍孫氏老君主和自己的存在，不惜放棄了整個守衛者王城——這樣的行為，等於是放棄了整個守衛者陣營，放棄了他這萬古以來經營的一切，隻帶走了所有的王城君主。

“他所求，乃是永恒永生，超脫輪回，獨尊於千秋萬代。”

孫氏老君主道。

葉青羽一怔，旋即下意識地點點頭。

果然是這樣。

果然是這樣的目標。

這是一個很“俗”的追求。

但毫無疑問，這也是智慧生靈自從誕生以來，就孜孜不倦地向往的一個永恒追求。

當初，強如光明神殿、天帝等存在，都不能真正的超脫輪回，更不要說是武道皇帝了，雖然武道皇帝屹立在符文武道的巔峰，秉承天命，當世無敵，當卻終究難以抵擋歲月的侵襲，最終都會巔峰不再而衰落，否則，如通天、魔羽等人又怎麽會自降修為和境界，維持在準帝巔峰的境界來延長自己的壽命，茍延殘喘。

輪回，是所有武道皇帝心中的噩夢。

紀元輪回，歲月更疊的，新的武道皇帝總會誕生，屬於昔日符文武道巔峰之主的榮耀時光總會逝去，一個紀元的主角隻有一個，而這個直覺也隻能統治一個紀元。

傳說之中的光明神帝，或許破天荒地將自己的統治紀元延伸了無數倍，所以他才能建立光明神庭，麾下的神將都是強如天帝這樣的武道皇帝，但終究他沒有能夠實現真正的超脫，否則，也不至於被背叛算計，所擁有的一切，都如飛灰一般消散。

“他不惜放棄一切，甚至對我退讓，莫非他所求的目標，契機已經到來？”葉青羽又問。

因為這一次天帝對於自己的退讓，要比當初對孫氏老君主巨大太多，這沒有理由，如果不是因為要積蓄力量來成就最終的目標，他完全可以豁出去數十位君主，命其極儘升華，徹底將自己消耗拚死，然後在接下來的漫長的歲月裏，再慢慢培養和提拔數十位新的君主，畢竟以天帝的手段，以他已經培養出來這麽多的君主的經驗，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天帝沒有這麽做，隻有一個解釋——

時間不夠了。

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再去培養數十位新的君主，所以他現在拚不起了。

“你的猜測很對，我最後一次帝衍術的推算，符文武道文明的輪回之期，就要降臨了，入侵者將要發動真正的第二次滅世輪回，而天帝所謀求的終極目標，就在這毀滅之中。”孫氏君主說完這句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他的神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暗淡下去。

很顯然，即便是有葉青羽的帝力維持，他也快要不行了。

葉青羽連忙急促地催動帝力，注入其體內。

“不用浪費帝力了，你身上，還有傷勢，我的命運已經注定了，能夠有今日，已經算是上天額外的恩賜。”孫氏老君主想的很開，又道：“孫氏一族經次之事後，或許會有一段光輝歲月，但若是有人恃恩而驕，違背你的意誌，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亦不用因為我而放縱他們。”

他的眼中，有一種奇異的光輝閃爍。

在漫長歲月之前，那時的他，還很年輕，成就了準帝之位，也算是一位天驕，但卻絕對不是同代人物之中最為耀眼和光輝的，他也並無爭霸天下的意思，遊走於山水之間，卻無意之中，走了時空裂縫，見到了光明神帝的傳承，機緣巧合而成帝，主宰了一個時代一個紀元，成為無數生靈頂禮膜拜的對象，也曾與世間的醜惡醜陋而戰，立誌要掃除陰霾，戰出一個晴朗的天空。

可惜，歲月蹉跎，到如今已經是生命的最後時刻，回首往昔，一切皆如一場夢幻。

希望眼前的這個命格虛無的年輕人，可以真的如預言中的那樣，終結這一切吧。

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和微笑，孫氏老祖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軀，化在了空氣之中，徹底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