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正陽也知道，範主任請姚副主任一起過去是什麼意思。像他們這麼大的乾部，一句話一個眼神常常就代表了很多的意思。叫黃國強去一起吃飯可以理解，因為他與賈正陽就是郎舅嘛，至於叫姚副主任，這裡麵包含的意思可就深嘍。

首先範主任清楚姚振東副主任是賈家的人，他這樣做也是在替老黃家傳遞一個信息，現在的老黃家和老賈家已經是盟友關係，在發改委裡也不例外。第二個方麵，讓姚振東參加這個飯局，可以讓姚振東感覺到他範春恩還是非常尊重姚振東的。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範春恩要利用賈正陽向賈老爺子傳遞一個信息，他這個老黃家在發改委的代表人物，是會全力支持賈正陽工作的。

能同時請到兩個發改委主任到辦事處去吃飯，除了賈正陽能辦到之外，恐怕下麵還沒有哪一個市委書記能做到這一步。就是一個省委書記親自來，能有一個發改委主任赴約也就算是不錯了。賈正陽也非常清楚，這些大佬們工作都很忙，事情也很多，說不定飯還沒有來得及吃，上麵一個電話就會把他召走。於是，一來到辦事處的包廂，賈正陽就馬上吩咐秦心慶上菜。

請這些大佬們吃飯，菜當然要最好的，酒也是要最高級的，桌子上擺著三十年的茅台和白底金字的特供酒，當賈正陽詢問要喝哪種酒的時候，兩位大佬不約而同地選中了特供酒。

這個年頭就是怪，包裝精美的茅台酒，卻比不上包裝簡單的特供酒。除了特供酒的口感特彆好，還有強身健體的功能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特供二字的尊貴身份。喝這種酒更是一種地位的象征，因為誰都清楚，這種白底金字的特供酒是專供中央首長的，能喝到中央首長喝的酒，想必誰的心裡都會有一種自豪的感覺。就是像範春恩和姚振東這樣手握重權的發改委主任也毫不例外。

像這種飯局主要就是講究一個麵子，範春恩和姚振東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排著隊要請他們吃飯。他們能被誰請去吃飯，這本身就是給了請客人的一個麵子，至於吃的是什麼，他們也根本不會太在意。

如果有人第二天問他們前一天晚上吃的是什麼的時候，這些人保證想不起來。但是，誰請他吃的飯卻會記得清清楚楚的。所以說，官場上這個麵子要是講究了起來，那可是不得了。

賈正陽事先的估計一點也沒錯，飯剛吃到一半，範主任的秘書走了進來，俯下身子小聲說道：“主任，黃副總理請你現在過去一下，”

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桌上的人全都聽到了。黃國強的臉上馬上就顯出不快的樣子，感到他的父親真是掃興，連飯都不讓人吃好。剛想講話，就見賈正陽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到了嘴邊的話立刻又咽了下去。

“嗬嗬，首長召見，可能是有重要的工作要談，你們繼續我就先告辭了。”範主任說著站了起來，笑嗬嗬地和大家打著招呼，嘴裡說著一些不要動，更不要送之類的話。但是，這個時候沒有哪一個人還會端坐不動的，也都一起站起來做出了一副要送的架勢。

一番客套之後，賈正陽代表大家把範主任送到了樓下。臨上車的時候，範主任握著賈正陽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正陽同誌，不錯不錯！”

望著範主任遠去的車影，賈正陽琢磨著範主任最後說的話裡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錯，什麼不錯，他是指安江的那份報告，還是指今晚上飯菜的安排？賈正陽想了半天始終不得要領，搖了搖頭向包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