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廟宇的大殿已經坍塌了一半了,隻有東廂房還保存得相對完好一點,一個大一點的房間好像是過去廟裡住持住的地方,用青石砌著一溜溜的土台子,賈正陽明白這就是孩子們學習的課桌了,他想起了有人曾經這樣描寫過貧困地區的學校:黑屋子,土台子,裡麵坐著泥孩子!
這個所謂的教室旁邊,有一間七八平米的房間,裡麵擺著一張三條腿的八仙桌,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學生的作業本和一些自製的教具。最裡麵是一張用竹子搭成的單人床,靠近門口的地方還有一個灶台。賈正陽揭開鍋蓋看了看,裡麵煮著半鍋紅薯飯。
看到這裡賈正陽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也有些動了感情,緊緊地握住楚飛揚的手:“楚老師,難為你了,也苦了這些孩子了,這是我們失職啊!”
賈正陽轉身對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們嚴肅地說道:“你們自己看看吧,這裡的情況是坐在辦公室裡聽聽彙報就能得到的嗎?看到這一切,你們不認為自己的工作失職嗎?就是這麼一個孩子們賴以遮風避雨的地方,有人還想把它給收回去。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此時的楚飛揚眼裡已經沁滿了淚水,隻是拚命地抑製住沒讓它流出來,對於他寫的那封信,他根本就沒有抱什麼希望,他曾經想過,假如市委書記真的能收到他的那封信,能夠在信上批示一下,讓縣裡不再讓那些和尚回來也就夠了,卻沒想到,這封信真的把市委書記給召到了這個小山村。
“賈書記,也不能怪這些領導們,我們這個學校本來就是村民自己成立的,沒有列入教育計劃之內,所以政府沒有這方麵的開支也是正常的。再說了,我們也習慣了!”
賈正陽語氣沉重地說道:“楚老師,您在給我的信中說的那句話很好,學校是沒有列入教育計劃之內,但是,這些孩子總有受教育的權利,他們也是我們安江市的一員,更是這個國家的未來。我們講了多少年了,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可是我們究竟做得怎麼樣呢?你們有沒有認真地反思過這個問題?”
賈正陽最後說的這句話就是對他身後的那些官員們說的了,在他目光下,這些官員們一個個地低下了頭,再也不敢麵對賈正陽了,也不敢麵對這位楚老師和這所“黑”學校了!
縣委書記言羽秋覺得自己應該出麵說幾句了,語氣沉重地對賈正陽說道:“賈書記,您批評的對,這是我們的失職,我請求市委的處分!”
賈正陽看了看言羽秋,慢慢地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至於處分嘛,現在暫不作考慮。你們縣、鎮兩級的主要領導都在這裡,現在就出去商量一下,看看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在這裡和楚老師好好聊一聊!”
賈正陽和楚飛揚找地方坐了下來,賈正陽說道:“楚老師,看到你的來信,我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今天我到這裡就是想來看看,能為這些孩子們做點什麼,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講出來,我一定想辦法辦到!”
楚飛揚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床頭,打開了一隻不知哪個年代製造的小木箱,取出了一遝稿紙,遞給了賈正陽。
“賈書記,我的全部心願都在這上麵,如果領導能滿足了我這個心願,我這輩子也就算是沒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