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怎麼講話的賈正陽,在周翔結束了彙報之後,開始了他的指示,並隨手把方春華交上來的複印件遞給了朱善崇。
朱善崇看到這個複印件,不由得眉頭一皺,又把複印件轉交給了周翔,他的心裡現在也想了很多。這本來就是一件極為普通的車禍肇事案,這年頭發生了車禍,司機跑了最後找不到人的案子是太多了,要是一件一件地都查清楚了,恐怕就是再增加一倍的警力也不一定夠啊。官場裡就是這樣,當官的動動嘴,下麵的就要跑斷腿。
朱善崇心裡琢磨歸琢磨,但他臉上的表情卻不敢流露出半點的不耐煩來,雖然省公安廳的工作是由省長親自分管的,但可彆忘記了,黨指揮槍這一條最基本的原則,他朱善崇這個公安廳廳長前麵還頂著一頂政法委書記的帽子,他心裡就是再不滿意,也不敢不聽省委書記的。更何況賈正陽來到江南已經初露鋒芒,在這種重新站隊的情況下,即便是朱善崇有一種誰也離不開公安廳維護治安的想法,但是具體到某一項工作上,他依然不敢違背省委書記的指示,這可是跟在常委會召開會議時情況不一樣。
“首先我要向賈書記承認,公安廳的工作做得不細致,我們隻是就事論事地對這個案子進行了偵破,卻沒有想到這個案子還有其他方麵的原因。對賈書記的指示,公安廳堅決不打折扣地認真執行,回去後我馬上組織辦案人員開會,再下東港市,一定要把這個案子查清楚,讓賈書記滿意,讓死者家屬安心!”
朱善崇不愧是一個見風使舵的高手,一番利弊衡量之後,擺出了一副勇於承擔責任的態度,他的這番表現起了作用了,賈正陽聽後眼睛裡露出了一絲欣賞的目光,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其實賈正陽現在還真的不好說什麼,儘管心裡有些懷疑,但是懷疑歸懷疑是不能當成證據的,單純地從領導和被領導的角度出發,來具體地看待這件事情,任何人都會覺得朱善崇是一個很識大體顧大局的乾部。
告辭了賈正陽,朱善崇和周翔剛走出賈正陽的辦公室,周翔說道:“周書記,我看賈書記有點不太滿意,你說柏良雲的老婆是怎麼搞的,如果她早把這個證據交到我們手裡,我們也不會這麼快的下結論嘛。”
朱善崇停下腳步看了看周翔,意味深長地說道:“老周啊,豈止是賈書記不滿意,我對你這次帶隊去東港也是有點看法的,咱們兩個都是老夥計了,我也不和你藏著掖著了。賈書記來到江南,你也看到了,他是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驚天動地。在下麵市裡用東港市做突破口,拿下了市委書記的官帽子,市直機關的,現在還沒開始呢!”
周翔嚇了一跳,急忙問道:“朱書記,你是說賈書記還能把這第一把火燒到我們公安廳?”
朱善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翔:“老周啊,我可沒有講這句話呀,本來我這次讓你親自帶隊去東港,就是想在賈書記麵前露一手,卻沒想到你搞了一鍋夾生飯回來。東港市那個地方還是蠻不錯的,你說你就不能帶著人在那多待上一陣子?我看你的心思就沒有全部用在破案上,隻想著家裡那個年輕漂亮的小媳婦了吧?”
“要不我再次帶隊去東港?”周翔被朱善崇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還就是那麼回事,頭一天去現場看了看,打發幾個刑偵專家去檢查了那輛肇事車輛,晚上喝了一頓酒,第二天就開了個會,給這個案子下了結論。
原來周翔隻是以為柏良雲得罪了賈書記,才被拿下了官帽子,賈書記讓公安廳派人去東港,也隻是故意做個樣子給其他的乾部看看,不一定會真的把柏良雲的死放在心上,這才沒把這件案子用心去破。柏良雲死就死了唄,卻沒想到他竟然又留下了這麼一張紙條,這可是他沒有想到的。現在賈書記已經對公安廳的工作有些不滿意了,要是再搞不好,他整頓市直機關領導班子的第一把火,真的先燒到了公安廳的頭上,還確實是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