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也沒有想到,伍沛青此時竟然談到了國家政策方麵的問題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隨便懷疑國家的政策,這個問題可是夠嚴重的了,剛想阻止他的話,就看到賈正陽微笑著對他擺了擺手。
“首長,各位領導,我隻是一個生意人,生意人要求的就是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我並沒有絲毫反對國家政策的意思。如果因此而犯錯誤的話,我甘願接受任何的處罰,但懇請各位領導允許我把話講完。這些話我憋在肚子裡好久了,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講出來。剛才首長也講過了,讓我們暢所欲言,不要怕講錯了話,所以我就放肆了。”
伍沛青雖然是一個生意人,但是察言觀色是任何一個人都會做的,看到賈正陽一直麵帶微笑,沒有任何反感的表示,伍沛青也就放下心來了。伍沛青也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因為講真話而獲罪,最多也就是讓自己的企業關門歇業,反正這些年來賺的錢也夠幾輩子花的了。
此時會場裡靜極了,隻有伍沛青的話回響在會議室的上空:“外資企業在二十多年裡一直享受‘超國民待遇’,比如稅收方麵的‘二免三減半’。他們應繳的所得稅在開辦後的前兩年全免征收,三至五年減半征收,在以後稅收中也不超過百分之二十,而我們內企從一開始就要交百分之三十,這明顯是不公平的嘛。”
看得出來,伍沛青很激動,他的企業這幾年也確實吃足了這方麵的苦頭。比如說他的企業也生產與韓國企業同類的產品,質量絲毫也不比韓國企業的差,甚至還要比韓國企業好一點,但就是因為稅收方麵的不平等,韓國企業的產品在市場上就更具有了價格上的競爭優勢,而伍沛青的企業則隻能苦苦掙紮。
伍沛青又說道:“這種情況就像是把兩個運動員放到不一樣的起跑線上,加上我國運動員體質弱,外國運動員體質強,那麼競賽的結果就是我國運動員都被淘汰。如果我國的企業都被擠垮了,那麼我們國家經濟發展的根基就沒有了,最後隻能成為經濟上依附於外國勢力的附屬地,隻能用血汗換點加工費。”
賈正陽何嘗不了解這些情況呢,我國引進外資的最初的目標有兩個:一是補充國內資金不足、二是引進先進技術和管理模式。而對於跨國企業而言,在我國投資建廠一方麵是為開辟新的市場,另一方麵是為降低生產成本。近三十年來,這項政策實施的效果還是相當突出。
改革開放之初,我國的涉外稅收收入僅有一百萬元,占稅收收入總額的比重才萬分之二。十年之後我國的涉外稅收收入達到四十九點一五億元,占稅收收入總額的比重達到了百分之二點五,前幾年涉外稅收才突破了百億元大關。
而實現上述局麵,主要得益於各種不同的優惠條件和政策,在吸引了大量外資流入的同時,我國也在扮演著一個全球製造業“中轉站”的角色。出口規模的擴大,使得我國經濟受外部需求的影響日益加大。持續擴大的貿易順差,使得我國成為全球遭受貿易糾紛摩擦最高的國家。
另一方麵,“超國民待遇”的長期存在,使得國內民營企業處於極為不利的競爭地位。而且,這些我們現在實施的一係列的特殊優惠政策,並沒有能夠換取外企從戰略上充分尊重我國市場。
中央這幾年也逐漸開始重視起這件事情了,也想改變這種不合理的狀態,但由於這是我們國家在改革開放初期,向全世界作出的承諾,這就牽扯到了國際層麵的問題。再加上高層目前還有不同的意見,所以要想改變這種現狀,不僅需要做出很大的努力,還需要一個準備的時間,但總的趨勢是,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