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被化分一個個小山洞，密密麻麻，裏麵或是立著乾癟微小的枯黑小人，表情各異；又或是乾脆空著。

不知從哪覓根的藤蔓樹枝，橫七豎八地在無數個小洞口橫亙著，似乎這些樹藤就是這些妖魔屍身的守靈人。

縱使修為已快到菩提境的孫儀，看了還是不由得起雞皮疙瘩。

知道太多的現代人，就是不好，這鬼地方，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走在前頭的十四月，也就是鶯珂，早就習慣了，目不斜視，朝著前頭繼續走著。

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孫儀早就禦空，直接飛躍這條墓地階梯。

走了半晌，階梯越走越細，很快就隻能容許一人側著身子通過。

鶯珂停下了腳步，手裏的喪魂令亮出，孫儀在心裏讚歎，這丫頭果然很有一套。

“我說那喪魂令一直在我手裏，怎麽睡一覺的功夫，就沒了。”

鶯珂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轟鳴一陣巨響，一道中開的巨大石門，呈緊緊閉合狀，出現在兩人麵前。

鶯珂熟門熟路，將喪魂令，放置在兩個銅製門扣中央，一個極不起眼的凹槽內，不細看，還以為是這山門年久失修，石塊掉落的痕跡。

像是重重機關被破解，一連串的響動一靜。

四周的光線突然一暗，一股潮濕腐敗的味道，直往孫儀鼻子裏鑽。

孫儀乾脆封閉了自己的鼻道。

抬頭一看，魔界的都城——豐都城，三道就像是深深用爪牙扣刻出的大字。

孫儀一個仰倒，前方來了兩位手執三叉母戟，形容恐怖的妖魔，又趕緊眼觀鼻鼻觀心，不可露餡。

“鬼城豐都都來了，看不出，這魔界的妖魔們還挺有文化。”

鶯珂有些狐疑地看向孫儀，孫儀兩肩一聳，表示我什麽都沒說，是你聽錯了。

眼前的這兩位，想來都是已經修成人形的中等妖魔，雖是人形，但也隻是人的大概輪廓，麵容還是難看得一言難儘。

其中一隻鼻子跟嘴巴都快連成一片的，率先開口道，“十四月是你。想不到斐教主都已身死，你還活著。”

另一隻嘴似猿猴，隻一眼獨撐門麵的，也是滿滿的不信任之感。

前身是十四月的鶯珂，還是波瀾不驚的麵癱語氣，“周化雨叫我去斂駱飛白的屍骨，故而沒助上斐教主的力。”

十四月這話說得也不假，孫儀自然是知道事情真相，隻是心裏還不由得為自己的小十四，狗腿地叫好。

這謊話說得撚輕避重，真假參半，果然妙哉！

為了逼真效果，孫儀也隻能入鄉隨俗地，將鶯珂又改口回十四月。

十四月似乎很是不悅，自己的手下對自己的懷疑，冷冷再次開口，“喪魂令在手，自己瞧。”

說著一把將那隸屬魔教幻海的高級令牌，往那倆貨手裏一扔，其中一個仔細看過，確是喪魂令不假，朝著另一隻使了個眼色。

那鼻嘴連成線的，倒算得上機靈，還不忘記又問一句，“跟在你後頭的，是什麽，是人嗎？”

十四月脫口而出，“我的人。與你何乾？”

兩隻模樣醜陋的妖魔，忽然口氣曖昧地哦了兩聲。

孫儀才反應過來，在心裏幾乎是搖旗呐喊，“我靠！這小丫頭，是怎麽做到，麵不改色，又還說著這麽血脈噴張的發言。”

孫儀幾乎是下意識地，吸了吸並不存在的鼻血。

跟著十四月進去，孫儀左右觀瞧，這豐都城裏，跟人類世界倒也十分類似。

一個個眼歪嘴斜的，樣子就是造物主來了，也會感歎自己在這裏的手筆，也太粗獷了些。

這些能做人形的，還算是妖魔裏比較能拿得出手的，還有一些乾脆就是獸類的樣子，卻說著人話。

孫儀偷偷吐槽，這不是造物主的手筆粗狂，根本就是指魔獸世界打多了。

十四月在這裏，是跟著斐教主一起住的，就在豐都城裏的一座，名喚巨靈山，相傳這裏也是，魔界最初第一隻妖魔幻化的地方。

向來隻留給魔界中，最尊貴的人物。

看來，這斐重已死，但他在魔界中的地位還在，巨靈山上屬於，斐重他們的小院子，據十四月說，還是保留得很好。

想來，也是有人定期打掃的緣故。

十四月，指著一處獨立小院，告訴孫儀，這裏就是他們在魔界落腳的居所。

孫儀指著房間裏，僅有的一張小床，“小十四，這不好睡吧？”

十四月有些不明所以，“沒法子，為避嫌疑，我們隻能睡在一起。這裏定期肯定會有人來打掃……”

孫儀即使再封閉自己的鼻息，也沒用了，鼻腔裏熱流滾滾，“不是吧不是吧！難不成今天晚上就會是老子的……”

孫儀突然狠狠把腳往地上一剁！

方到用時才恨少！

十四月卻有些驚慌，這次輪到孫儀有些不明所以，“小十四，你看著我乾嘛？”

孫儀口裏嚐到一股子腥甜，媽呀，下頭的顧不了，上頭也忘了。

孫儀仰著頭，十四月給孫儀用涼水拍著額頭。

孫儀還在心裏翻著白眼，痛罵命運待自己何其不公時，一頭佝僂著背脊的魔物，提溜著水桶掃帚走了進來。

十四月又恢複了往日裏冰冷冷的麵孔。

言辭間卻鮮少地帶上了一絲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