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老實,不愛說實話,我得給你長長教訓。”
刁有痛苦地哎哎直叫。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太監王饒命呐!”
孫儀麵無表情,一臉正氣地看著麵前的刁有。
此刻刁有的表情因為吃勁,而顯得十分猙獰。
蠶豆大小的汗珠,連串一樣掛在刁有的額前。
全然沒了剛才,對著外麵頤指氣使的囂張模樣。
孫儀在見到刁有後,有些失望。
他想象中的刁有,應該是個硬漢。
或者說,至少是個陰鷙卻又很有力量的類型。
要麽聰明,要麽狠毒。
而自己麵前的這位,孫儀覺得,這兩種,都不是刁有。
那麽,刁有是如何走向這個位子的,的確讓人多少有些費解了。
刁有覺得自己的耐力,就要快到達極限。
自己雖是個武者,但被桌子後麵的那尊大佛,死死壓製著。
自己就是有通天的本領,在這位麵前,也無法去施展。
就在刁有覺得自己的腿,都不再是自己的腿了的時候。
刁有還能分出一股精神,拿眼睛去看孫儀。
曆來聽說,這位大太監王,對著公主,那是有師徒之恩的。
數十年前,公主被魔教抓走,身陷囹圄。
還是太監王身先士卒,將公主營救了出來。
相當於,還有一重救命之恩。
但這位太監王,就在自己麵前,不說話也不打人,就這麽不上不下地乾耗著。
想到這裏,刁有又發愁起來,不知道這種折磨,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孫儀看著刁有。
刁有皺著眉眼,看上去十分痛苦。
孫儀慢悠悠地開口說道。
“我不過出門幾年,便就有人想要來做我的主了?”
刁有實在是沒力氣了,隻能有氣無力地對著孫儀說道:“小人不敢……實在是不敢了……”
孫儀臉上掛著點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看你,應該也算得上是我的小輩。
我就倚老賣老勸你一句。
這做人嘛,是得要往上爬的。
但切莫貪婪,不能看見什麽,都想一口吞下。”
孫儀的目光一凜,寒光乍現。
抬起一指力,強迫著,將刁有的頭給抬了起來。
刁有被迫跟孫儀對視。
孫儀就像是瞬間從桌後麵,移動到了刁有的麵前。
“即便你要吞、想吞,你也得好好想想清楚。
自己是不是真能吞得下!”
刁有的頭顱,被孫儀禁錮在手中。
上下左右都沒法動,孫儀說完話,盯著刁有。
刁有隻能艱難地,以一種極其微小的幅度,連連點頭。
孫儀轉過身,慢慢地朝著桌子後麵走。
“與其天天盤算著我還在不在世,還不如好好把心思放在皇帝身上。”
刁有聽到這句話,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連這樣的細節都知道,還說不是公主給叫來的。
雖不服,但服不服的,現在這會根本已經無關緊要了。
因為,在絕對碾壓性的實力麵前,服也是服,不服也是服。
就是不服的話,可能還得要吃點苦頭。
刁有在心裏十分憤恨,但也沒有辦法。
刁有知道,麵前這位太監王,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自己,實在是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
哪怕孫儀都已經轉過身去,刁有自己脫離了孫儀的視線。
但刁有還是誠惶誠恐。
刁有雖不信,但他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著自己。
就是,如果自己現在膽敢再有半分不恭敬,這位太監王立刻就會轉過身來,扭斷自己的脖子。
刁有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孫儀。
沉默了半晌,刁有心裏打著鼓。
怎麽?怎麽不說話了?
刁有心裏沒底,又不敢抬頭去看。
忽然,刁有就覺得自己膝下的疼痛一輕。
來不及反應,刁有一下就栽倒在地上。
刁有驚恐萬分地,根本來不及去察看自己早就沒了知覺的雙腿。
立刻就朝著孫儀所站的位置,不住地謝恩。
“謝太監王,謝太監王!”
又過了一會,屋子裏靜得詭異。
刁有鼓足了勇氣,頭不動,隻把眼睛悄悄地往上看去。
哪裏還有什麽太監王的身影。
刁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繃著自己的那口勁,一下卸了。
刁有的身體上的所承受的皮肉之苦,立馬就反應過來。
刁有支撐不住,一下栽倒在一旁的地麵之上。
剛才在太監王麵前憋住的氣,一股腦地全往腦子湧去。
“人呢!都死哪去了!”
刁有一聲爆喝,外麵巡夜的小內官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刁總管,不是睡了,怎麽這會又醒了?
一群人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直到刁有再一次,衝著外麵,怒罵了一聲。
外麵的小內官們反應過來,齊刷刷地衝了進去。
隻見刁大總管,十分狼狽地栽倒在地上,一群內官們,誰也不敢貿然上前。
刁有陰沉著張臉。
“都乾看著乾什麽!還不快把我扶起來!”
人群中,立馬就有兩個小太監衝了過去,將倒在地上的刁有扶了起來。
刁有牙關咬得鐵緊,目露凶光。
幾乎就是從牙齒縫中,吐出一句話,“去,給宮裏遞牌子,就說是,我有要事即刻要給陛下匯報!”
再看看這邊的孫儀。
從刁有處離開後,孫儀算到這刁有,絕對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
刁有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距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僅就一步之遙。
刁有又在手下麵前,出了這樣大的醜。
孫儀算著,這刁有應該不會還有耐心等待,估計即刻就會進宮。
不過,孫儀並不緊張,他此刻,人就站在鑲皇寢殿的屋瓦頂上。
想來是鑲皇已經睡下,殿內沒有燭光,也沒有伺候的宮人來回走動的聲音。
外麵的禦林軍,兢兢業業地駐守在殿外。
孫儀輕輕落在兩位禦林軍的身後。
隻一個閃身,孫儀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寢殿的大門。
隻露出一線狹長的縫隙,孫儀側身走了進去。
直到這條縫隙再度被關上,門口的禦林軍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孫儀慢慢走了進去,鑲皇寢殿裏麵燃著安神香。
重重輕紗床幔的後麵,安然入睡的正就是鑲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