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已經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他有先天的哮喘，昨晚差一點就要死過去，現在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P>

可他卻咬著牙，眼睛熬出紅血絲，“我不會死的。”</P>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彎下腰湊近他，一臉嫌棄地問：“什麼？你在說什麼？”</P>

他半睜著眼睛看站在他麵前的男人，他昨晚聽到對方在跟其他人討論要再怎麼縮少他們的食物從中獲取錢財。</P>

而他們這些孩子餓得麵黃肌瘦。</P>

見他一動不動，那白人站直了，穿著黑色短靴的腳踢了踢他單薄瘦弱的身子，狐疑道：“死了？”</P>

說著，又再用力地踢了他幾下。</P>

就在對方蹲下來，湊近查看他的時候，他忽然用儘全身的力氣撲過去咬住對方的耳朵，熬出紅血絲的眼睛流出一顆顆豆大的淚水。</P>

“阿——！”白人淒厲地慘叫一聲，試圖將他從身上拽下去，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整個人仿佛黏在對方身上一樣，直到嘴裡嘗到了血腥味，他也不鬆開。</P>

終於男人的慘叫聲引起了同伴的注意。</P>

他能對付一個隻是因為搶占了先機，可他到底還隻是孩童，根本無法和成年男人抗衡，他被人抓了下去，摔在地上。</P>

骨頭裂開的聲音仿佛就貼著他的耳膜，隨後耳朵裡嗡嗡直響。</P>

他的眼前一陣白和黑的交替，在一雙雙腳無情地踹在他的身上的時候，他嘗到了嘴裡更深濃的血腥味，直到他失去了意識。</P>

那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溫暖，還有白皙。</P>

是的，他醒來時躺在一張床上，一張真正意義上的床，有白色的被褥枕頭，上麵有他很陌生的味道，好像是陽光的味道。</P>

他睜開眼睛，對上的是一雙黢黑的雙眸。</P>

他曾經有一次在地下室的鏡子裡看到過自己，他也有一雙黢黑的雙眸，和其他人種不一樣的眼睛。</P>

“十三？”那個和他有一樣眼睛一樣黑頭發的男人叫著他的代號。</P>

他下意識地皺起眉頭，男人卻笑了，笑得很溫和，“你很勇敢，十三個孩子隻有你敢反抗，果然是個很好的禮物。”</P>

他不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可他還是開口了，聲音一點都不像他這個年紀的清脆，而是沙啞，粗嘎，他被踹傷了。</P>

“你是……沈先生？”</P>

男人有一雙漂亮的手，緩緩撫過他黑色的頭發，“聰明的孩子。”</P>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開了進來，他看到之前被他咬傷耳朵的白人被人綁著嘴裡塞著布團。</P>

被人推進來，一個踉蹌地跪在床邊。</P>

“十三，”男人輕撫著他的頭發，“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生存法則是永遠都不要給自己留下隱患？這個男人你已經得罪了，最好的辦法是除掉他。”</P>

男人手裡有一把槍，另一隻手上是他剛才看到的那一串紅色的珠子。</P>

夢裡的畫麵旋轉扭曲。</P>

男人開槍，血飛濺了出來，潑到手串上的珠子，有兩滴飛濺在他的臉上。</P>

他臉色發白地看著男人手裡那串紅得像血一樣的珠子，聽到男人告訴他：“以後，你叫沈雋。”</P>

沈雋。</P>

沈雋。</P>

沈雋忽然睜開眼睛，劇烈地咳了起來，翻個身趴在床邊，吐出一口暗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