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楚陌將車子停在墓園的外圍,晨起有霧,白茫茫的一片,還沒有陽光照耀的墓園顯得有幾分清寒。</P>
楚陌捧著一束向日葵,她從酒店出來,在路邊的花店裡買的。</P>
她不知道母親喜歡什麼花,從她開始記事開始,她們母女就是在那個男人的暴虐下生活的。</P>
隻有單單一個‘活’字,又怎麼能稱得上是生活呢?</P>
既然不知道她喜歡什麼花,每一年都帶了不一樣的花來看她,沒有女人不喜歡花的。</P>
楚陌聞了聞帶著點清香的花束,朝著路標指引的方向走去,這麼早的時間,周邊隻零星停了幾輛車。</P>
母親是被這裡的社區委員會的人幫忙安葬的,當時弄得很簡陋,她成年之後才重新修葺了一番。</P>
楚陌很快就找到了母親的墓碑,卻看見上麵已經擺放了一束花。</P>
好巧不巧的是——</P>
也是一束熱烈的如陽光一般的向日葵。</P>
楚陌的腳步一頓,高跟鞋的聲音戛然而止。</P>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握著花束,轉身朝四周掃視了一眼。</P>
她每一年都來祭拜母親,就算以前在福利院裡,她拜托福利院的老師帶她前來,那些老師喜歡她,也會幫助她。</P>
但每一次,來看母親的都隻有她一個人。</P>
二十年,在這一小塊土地上沒有同時出現過第二束花。</P>
會是誰呢?</P>
居然在她之前就已經來過了。</P>
她後退一步,仔細地將周圍的一切都認認真真地檢查一遍,因為早上有霧氣,空氣很潮濕,連帶著地上的泥土都是潮濕的。</P>
墓碑前的花崗石上有幾道不屬於她的鞋印,但不是很清楚,有點亂,大概是那人來了之後沒多久就走了,踩著原來的軌跡,鞋印自然就模糊了。</P>
沒看出什麼痕跡,楚陌也不再糾結了。</P>
她將花束放在那束向日葵的旁邊,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兒。</P>
“我剛才起床的時候看見一條當地的實時新聞,他昨晚在獄中自殺了。”</P>
楚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淡漠的,語氣也沒有什麼起伏,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P>
但這應該是她從小到大,給母親帶過的最好的消息了吧。</P>
那個曾經折磨了母親多年,又將她殘忍殺害的惡魔,終於死了。</P>
至於他為什麼死的……</P>
是因為昨天她告訴他自己是他的親生女兒,還是因為告訴他,母親從來沒有背叛過他,又或者,他精神失常做出來的偏激舉動。</P>
這些都不重要了。</P>
重要的是,這一道落在她們母女身上多年的枷鎖,終於分崩離析,煙消雲散了。</P>
楚陌緩緩地蹲下來,她今天依舊化著十分精致的妝容,耳朵上戴著那對之前丟失了一隻的耳釘。</P>
是母親送給她的,在那個男人白天離開,將他們母女反鎖在房間裡的時候。</P>
母親說這是她最喜歡的東西,送給她最心愛的女兒。</P>
即使在那個男人每天變著法的折磨中,母親依然沒有改變對她的愛,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快忘了。</P>
將自己的心冰封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