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怔愣了幾秒鐘，忽然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P>

她目光閃躲地不敢看黎東白，低著頭，慌張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可下一秒，她又猛地攥緊手指。</P>

幾秒鐘的反應過後，她鬆開手指，整個人仿佛鬆了一口氣，自嘲地笑了一下。</P>

他能找到這個地方來，說明已經知道了。</P>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的病，又往後退了一步，貼在牆上，慌亂中從病號服的口袋裡摸出一個口罩戴上。</P>

手抖得厲害，戴了幾次才戴上。</P>

她的一舉一動，黎東白都看在眼裡，他皺了皺眉頭，終究還是開口了。</P>

“這點常識都沒有嗎，正常交流不會傳染的。”</P>

黎若聽了這話，局促不安地抓了抓衣角，低著頭嗯了一聲，但還是戴著口罩。</P>

“東白，你不用可憐我的。”黎若隔著口罩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難聽出，她哽咽了。</P>

黎東白眉頭緊鎖，好半晌才再次開口：“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P>

黎若的臉很小，一抬眸，口罩上露出一雙杏眼，眸光顫動了一下，她又低下頭去，低聲道：“我覺得自己臟了。”</P>

“荒謬！”黎東白倏地攥緊手指，手背青筋猛然跳動，他冷沉的臉色爆發出凜冽的寒意，“錯的人是肖風，臟的是他，不是你！”</P>

黎若以為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事已經毫無意義了。</P>

可是她錯了。</P>

黎東白的一句——臟的是他，不是你，震痛了她的內心。</P>

她喉中一哽，“你真這麼想的？”</P>

“當然，”黎東白回答得毫不猶豫，“你一點錯都沒有。”</P>

黎若口罩下的唇角勾了起來，她知道黎東白不會撒謊的。</P>

她整個人如釋重負般地笑了起來，可越笑，視線就越模糊，視野裡的黎東白都變得模糊了。</P>

她眨了一下眼睛，豆大的淚水一顆顆地往下落。</P>

她點了點頭，“謝謝你，東白，謝謝你還肯跟我講這些話，謝謝你。”</P>

黎東白嗓子眼發硬，他轉頭看了一眼病房內那束已經快枯萎的白色的洋桔梗，外麵是無邊無際的黑夜，他想不到那個晚上肖風是怎麼侵犯黎若的，她有多無助和絕望。</P>

“對不起……”</P>

“不是你的錯，”黎若連忙接他的話，她劇烈地搖頭，渾身癱軟地靠在窗台上，搖著頭，說，“不是你的錯，東白，我不想告訴你真相，就是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真的不是你的錯。”</P>

“是我命不好，不過現在我真的已經釋懷了。”</P>

她微微一笑，露出的眼睛裡也流淌著淡淡的笑意。</P>

“東白，也請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好嗎？既然你都知道真相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彆再糾結，也彆再追究了，我們就讓它過去吧。”</P>

對她，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了。</P>

可惜，她在這一刻才幡然醒悟，是不是太遲了呢。</P>

黎東白目光深沉，他沉重地點了點頭，看著她，像是看到了五年前的那個黎若，她會害羞地叫他東白，會自己做鑰匙掛扣送給他，會被他牽住手的時候臉紅不已。</P>

“對不起，小若。”</P>

黎若輕輕地搖了搖頭，“你給我的對我來說已經足夠珍貴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對不起，東白，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我也對不起楚小姐。”</P>

“我隻是……太喜歡你了。”</P>

她看著黎東白，那淡淡的笑意下，是她要拋卻的濃烈的不舍和眷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