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喪事並沒有驚動多少人，由於生前皇帝就降旨把她貶成了庶民，故而連王府都沒有受到多大影響，臨時采辦來的棺木，裝殮著停了一夜靈，在陸昀的請求下又頌了一日經，翌日便由長史主持著從西門抬出去，送到墳崗去了。</P>

陸昀卻還是得守孝的，跟著去了墳崗，周氏沒有嫁妝進府，燕吾軒的財物原該充公，但王妃作主把所有金銀細軟都給了陸昀。陸昀磕了幾個響頭，而後便拿錢遣人給周氏換了塊好些的地。</P>

鄭容來過之後的翌日，宋湘就與陸瞻稟過王妃，就去了沈家。</P>

小半個月過去，沈昱已經吃過杜泉十來副藥了，看上去還是那麼瘦，但是說話的聲音要清亮了些。</P>

宋湘他們去往他院裡的時候，他正在給靠牆的一溜梅花澆水，動作看上去也利落了不少。</P>

隔著院門，沈夫人感慨地說：“這幾日夜裡能睡整覺了，胃口也好了些，這就已經讓人看到希望了！”</P>

“是啊，”沈宜均也歎喟道，“至少在杜神醫手上，已經讓人明顯看到了效果。這些變化外人看來雖然微小，在我們看來，卻已經很了不得了。”</P>

宋湘與陸瞻相視而笑，說道：“沈公子的病能有起色，我們也能安心。”</P>

沈宜均十分客氣地伸手引路：“來來來，我們上正院裡坐！”</P>

一行人便又越過跨院，去往了正院這邊的花廳。</P>

花廳裡早就燒好了薰籠，並已經煮開了茶。沈夫人引著宋湘進西邊珠簾內的暖閣裡坐。而陸瞻則被沈宜均邀請到了東邊羅漢床旁，分左右在炕桌旁盤起了腿。</P>

“這是今年的明前銀針，世子嘗嘗。”沈宜均提壺沏了盞茶，推向了陸瞻。</P>

茶還燙，陸瞻先聞了聞茶汽，再看了看湯色，頷首說：“沈尚書品位不凡。”</P>

沈宜均聞言搖頭：“說來慚愧，原先老夫得閒時倒還有些附庸風雅的心思，自打昱哥兒生病，我是再也沒有心思分在這上頭了。”</P>

“沈大人也勿需過於憂急，昱公子這邊，吉人自有天相。”</P>

沈宜均微微頜首：“有世子伉儷相助，老夫自然放心，隻是……”</P>

陸瞻聽音知意：“沈尚書莫非還有什麼難處？”</P>

沈宜均抬首：“上次杜神醫到此，提到按照目前這狀況下去，開刀治療的話會利於病情。可開刀不是等閒事，若實在要如此，我倒也讚成。隻是內子卻有些疑慮，擔心一時不慎，反而不好收場。</P>

“杜神醫雖說他給無數人動過刀子，再不濟也就是沒有好轉，從來沒出現過惡化的情況。我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卻也仍舊好奇這位杜神醫的履曆，不知世子可曾知曉？”</P>

陸瞻聽到這兒，心知他這還是對杜泉還沒有十二分的放心。像他們這種身居高位之人，謹慎行事倒也是常事。</P>

陸瞻也不介意，說道：“杜大夫是個走方郎中，原是個專門研究岐黃道士，道觀被毀後，他就出來了。內子的外祖父鄭老將軍與他相交多年，親眼看他就過無數人，這點請沈尚書放心便是。</P>

“不過醫病之事，有時也看緣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擔保藥到病除。這些‘醜話’，我早前倒是說在前頭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