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祺抬頭望著麵前這密密麻麻的一圈人，右手一沉，長劍杵在了地上。</P>

麵前所有人無不陰沉臉瞪視著他，包括，包括他的養母，他的兩個兄長，還有他的侄兒們。就在前日，他們還對他笑臉相迎，溫厚以待，從上至下，無一不尊敬他，愛護他，兩日，僅僅兩日而已，他們就與其餘這些人站在了一處，一起橫眉冷目看著窮途末路上的他。</P>

這一切發生得快麼？好像也不快，兩日時間，連奔赴遠一點的路程都做不到。</P>

但它又來得慢麼？也並不。</P>

前前後後將近三十年的籌謀，他自然也早就想過會有兵刃相對的這一日。</P>

他攥了攥右手的劍柄，然後抬起頭，朝著蕭家人旁邊的陸瞻宋湘看過去。如果沒有他們倆，他不會暴露的這麼快的。這一切絕對不是在圍場才開始！而是很早以前他們就已經謀動了。</P>

那麼，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現端倪的呢？</P>

晉王夫婦雙方的對峙，他早就料過的。他不知道他們倆具體是在何時進行的對質，但是從後來的表現看來，他們絕對是已經把事情給說開了。</P>

陸瞻的身世，對他們彼此來說，都已經不再是秘密。</P>

而在蕭祺的預計裡，他以為晉王和晉王妃早就應該有那麼一場對話，他們居然一忍就是十幾年，也是出人意料，更是中了他的下懷。</P>

他看著地下的積雪，火把光之下，雪白地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積上了一小攤血。他中了不少傷，零零碎碎的，什麼地方在流血，他心裡都已經沒有數。</P>

又或者已經不重要，遲早連這條命都要沒了的，遲早。</P>

他手腕微微鬆勁，長劍在掌下輕輕一動，然後忽然又被他提起來，擱到了脖頸之上！</P>

“所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今日我蕭祺敗陣於此，是我命該如此！”</P>

他手隨話動，眼見著便要血濺當場，前方的陸瞻卻似早就已經防著他這一招，打他動手之時，就已經躥身到了他身邊，一掌便將他胳膊肘拍飛了開來！</P>

“你罪孽深重，休想就此擺脫！家父是怎麼死的？你也等著給我以同樣的方式死去！</P>

“來人，把他押赴大理寺，關入天牢，聽候皇上發落！”</P>

在場侍衛一湧而上，立刻將蕭祺製服在地下，將他壓得絲毫不能動彈！</P>

蕭祺臉擦著地下扭過頭，圓睜雙眼看向長公主這邊，血紅雙眸裡有瑩光閃爍，那不知是不甘還是悔意，推使著他起伏著胸脯，雙唇翕了又翕。</P>

隨著侍衛們湧上，在場的人們也紛紛走動起來，終於他的目光被無數的人影所擋住，使得他再也看不見那道並不高大、但一路以來卻一直在關懷著他的身影了……</P>

蕭臻山聽到陸瞻那一句咬牙切齒之下的“家父”，卻驀地打了個機靈，罔顧禮數的抓住了宋湘的衣袖：“少寰說的‘家父’是誰？莫非王爺不是他的生父？”</P>

宋湘低頭看著袖子上他的手，深深沉了一口氣：“阿楠是寧王殿下的遺腹子。寧王妃當初詐死逃生，曆儘千辛生下了他，然後由晉王妃代為撫養。”</P>

蕭臻山聽完則深深吸進去一口氣，這口氣還停留在喉嚨口，久久下不來……</P>

“難怪！難怪……”</P>

最後的一點不解終於也解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