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宋誌宸這一番說辭，周瑛隻覺得可笑，她想問宋誌宸，如果那個茹娘真的如他講的那麼純善，又如何在那種煙花之地生存下去？如何一步步往上爬，成為花魁？</P>

可當她抬眸，看到宋誌宸說起茹娘，眉眼間出現的那抹似曾相識的溫柔時，突然就覺得沒有問出口的必要了。</P>

當初他們二人情意正濃的時候，宋誌宸也常常對著她露出這樣的神情。</P>

可是，這並不獨屬於她一人。</P>

這份溫柔可以出現在當年的她身上，也可以出現在後院任何一個妾室身上，甚至是卑賤的娼妓。</P>

這些年來，周瑛一心隻有兒子，她以為自己的情緒已經不會再為宋誌宸而波動。</P>

可是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她無比地痛恨自己。</P>

痛恨自己當年的無知，痛恨自己有眼無珠。</P>

“原本以為，孫女的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周瑛垂下眸子，掩去眸底的神色。“可是祖母，孫女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P>

以前為了兒子，不管再惡心，周瑛可以忍著繼續跟宋誌宸虛與委蛇。</P>

隻要兒子以後能過得好，哪怕就這樣磋磨一輩子，她也認了。</P>

如今，她已經快要忍不下去了。</P>

可是，如果她不忍，日後兒子在國公府又該如何自處？</P>

他的前程又會不會受到影響？</P>

還有周家，有了她這麼一個和離的女兒，家中其他女眷的聲譽，甚至大伯二伯他們的官聲，都會受到影響。</P>

說到底，大梁男子納妾本是常事。</P>

在世人看來，女子對丈夫納妾不得生出嫉妒之心，還必須高高興興地為自己的丈夫操持納妾事宜。</P>

若是她隻想著自己，將這事鬨大了。</P>

說不得還會有禦史當朝彈劾她善妒，屆時他們定會將矛頭指向祖父和大伯，斥責周家家教不嚴。</P>

祖父一生清譽，絕不能在晚年因她而背上這種汙點。</P>

周老夫人和周氏聽著這話，心中不由得一痛。</P>

這些年周瑛的日子得過且過，鬱鬱寡歡。前段時間又大悲大慟，如今看著，竟是毫無朝氣。</P>

周瑛抿了抿唇，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然小腹一陣墜疼，渾身乏力。</P>

沈華箏發現周瑛眉頭緊蹙，麵色煞白，頓時急了：“瑛表姐，你這是怎麼了？”</P>

周老夫人和周氏也被周瑛滿臉的冷汗給嚇到了，“瑛兒，你這是怎麼了？”</P>

周瑛忍著劇烈的疼痛，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我沒事，就是葵水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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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瑛被扶到房間裡休息，她的貼身侍女桑芷則被周老夫人留下來問話。</P>

“自從生了世子以後，姑娘的身子就弱了許多。每次來葵水總要疼上幾日，奴婢想著給姑娘弄些紅糖水，好歹舒緩一些。可是姑娘根本聞不得紅糖水的味兒，隻能生生忍著。”</P>

通常女子來葵水時，喝紅糖水可以緩解小腹疼痛。</P>

可是周瑛不行，她一聞到紅糖水的味道就想吐，更彆提喝了。每次隻能生生忍著，硬扛過去。</P>

“簡直是胡鬨！這種事情為何要瞞著！”</P>

周老夫人麵沉如水，周瑛一直瞞著，他們竟不知道她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這種地步。</P>

桑芷垂下頭：“姑娘不讓我們將這些告訴大夫人和老夫人，每次回來也都掐著日子，就是不希望家中的長輩們擔心。”</P>

周氏搖了搖頭，“這傻孩子，我們是她的家人，怎麼說如此見外的話？”</P>

桑芷退下後，周老夫人憂心忡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