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聽雨站在辦公桌前，藏在校服裏的手捏了下拳鬆開，儘量藏住情緒，上前一步道：“劉老師，那我選擇跟沈搖浪同桌。”

從棠聽雨進辦公室來就一直埋頭批改作業的文曉薈聽到這句話，抬頭看她一眼，又默默低下頭。

“可以。”劉衛華一口應下。

棠聽雨暗暗鬆口氣，道謝後走出辦公室。

次日，林月疏生拉硬拽著沈搖浪來看分班結果。

站在公告欄前，林月疏從一班看過去，不一會就驚呼地拉著沈搖浪的衣服：“你、你跟棠聽雨一個班！”

這話讓一直在旁沒什麽精神打哈欠的沈搖浪徹底清醒過來：啊，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分到一個班啊。

不管沈搖浪轉念一想：就算在一個班也不一定真能天天見到。想通這點後，沈搖浪把這事拋之腦後，安心過寒假去了。

體育課那次是棠聽雨跟沈搖浪期末前最後一次見麵，那之後棠聽雨沒怎麽見也不太敢見沈搖浪。

寒假期間，棠聽雨媽媽丁淩女士在離婚的打擊之下，整天夜不歸宿，幾乎把公司當成自己的家。

——她好像完全忘了自己還有棠聽雨這麽個女兒了。

棠聽雨再次獨自一人居住在空蕩蕩的房間了，房子裏充滿了沈搖浪來過的痕跡，她甚至有時覺得：自己跟沈搖浪曾經那些親密無間的時刻就像一場夢。

午夜夢回時分，棠聽雨總是被同一個夢嚇醒：沈搖浪失望地看著自己，一如樓梯間那個眼神，然後她頭也不回地丟下自己，遠去、遠去……

“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丟下我？！你不會是說喜歡我嗎……”棠聽雨常常崩潰地對那道背影大喊，泣不成聲。

夢裏失去沈搖浪的感受是那麽絕望，就像溺水的人在海裏苦苦掙紮。

棠聽雨總是被這樣的夢嚇醒，就算醒來臉上也掛著未乾的淚痕，大冷天裏還被嚇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在黑暗中摸出手機，翻到那個已經刻在腦子裏的電話號碼，久久凝視。

一直到手機熄屏、身體感到一絲寒冷，她才在黑暗中長長嘆口氣，放下手機躺在被窩裏，再也睡不著，望著暗夜到天明。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棠聽雨赤腳走到窗邊，瓷磚凍得她渾身一抖，呼出的氣變成白色，“唰”一聲拉開窗簾：

外麵的世界已一片銀白色，雪寂靜地落著，聽不見人的說話聲，隻有幾聲淒厲的鳥叫消逝在天邊。

窗外雪落無聲，孤寂便鋪天蓋地潮水一樣向棠聽雨襲來。

於是棠聽雨想：這個冬天好漫長，春天什麽時候才能到呢？

當棠聽雨難得外出買零食時，看到路上綠化帶冒出的那一小簇星星點點的綠意後，她便開始期待著開學了。

有時實在忍不住想見沈搖浪，棠聽雨就會躲在臥室裏埋首在那件充滿了沈搖浪氣息的校服裏，貪婪地呼吸著衣服上沈搖浪留下的氣味。

棠聽雨還會大冷天裏忍著寒意換上給沈搖浪穿過的吊帶睡裙，縮進被子後又立馬後悔這樣做，乾脆脫下睡裙光溜溜躺被子裏，想著此刻自己能與沈搖浪緊緊相擁而眠…可是，又不想與沈搖浪僅僅止步於此。

我瘋了吧……棠聽雨察覺到自己這個想法後唾棄自己，可是沈搖浪，我真的真的好想跟你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啊……棠聽雨自暴自棄想著這些，貼身摟著睡裙不知不覺間安然入睡。

漫長又難熬的寒假終於過去，雲城一中再次開學，高一下學期開始了。

“沈搖浪，你跟棠聽雨坐一起。”開學搞衛生，劉衛華站講台上安排。

周圍正在打掃的同學聞言，都若有若無地看過來。

沈搖浪聽到後感慨：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隻得頂著班上同學的注視，收拾好東西搬到棠聽雨座位旁邊。

沈搖浪最後搬那一遝教科書時，腳下一個不留神滑了一下，手上的書眼看就要掉下來：這時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扶過來，穩住沈搖浪手上的書

“沒事吧。”沈搖浪抬頭對上棠聽雨關切的眼神，愣愣點頭。

棠聽雨說著就站起來接過沈搖浪手上的書，幫她放桌上，又掃視一眼周圍，其他人繼續手裏的動作。

“謝謝。”沈搖浪坐穩後吐出這句話，半晌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你寒假怎麽樣？”

“我過得不好。”棠聽雨如實回答，說著停下寫作業，捏著筆看向沈搖浪，“你呢？”

“一般。”沈搖浪避開棠聽雨灼熱的眼神，不是很想承認自己很想她。

棠聽雨聞言，低眼垂下濃密的眼睫，斂住眼中萬般情緒，小心翼翼感受身邊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