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服務員給兩人倒了一杯檸檬水,蘇曉檣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很明顯她並不像是之前自己說的那樣隻對楚天驕了解了那麼一點,很顯然在來之前她就已經完全做好功課了,簡直像是在備戰論文答辯,準備對林年的提問知無不答言無不儘。
在座位上林年將文件夾裡的資料翻到了最後的幾張,那也是楚天驕在這座城市裡,乃至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足跡。
在跟稅務局局長開過車後,他就一直從事私人司機這個行業了。林年說。
稅務局局長前些年倒台了,他應該考慮過再去找其他工作,但黑太子集團跟稅務局的關係一向不錯,集團老總也知道他這號人,就把他挖了過去重新當起了司機,那段時間裡也是他婚姻出現問題的時期。蘇曉檣看著林年從文件裡劃拉出了一份離婚證的複印件,樣式很新很顯然是從民政局調出來剛打印的,足以見得小天女家的關係有多麼硬,要查一個人當真從結婚查到離婚,半天之內就能事無巨細地把一個人的後半生擺在桌麵上。
1996年3月,蘇小妍和楚天驕離婚了。蘇曉檣低聲說,同年7月,蘇小妍再婚,丈夫名字叫...鹿天銘。
似乎就連蘇曉檣都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麼這個女人竟然在半年不到的時間內再度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對比起之前楚天驕90年代時的種種經過,讓她不由得有些慪氣臉色也不太好看了起來。
楚子航跟我說過,他的媽媽一向都是這麼沒心沒肺...所以他們相遇的才那麼有戲劇性。林年看著文件淡淡地說。
在一次舞蹈團主演的《絲路花雨》結束後有人圖謀不軌約了幾個舞蹈團的女孩去酒吧喝酒,那是個燈紅酒綠的年代,治安很亂,男人們在膽大妄為地動手動腳之前被走進的楚天驕撞破了,然後他們打一架,七八個人進了醫院,楚天驕也被帶去警察局備案了,不過後來不知怎麼地又放了出來。
但也是那次給兩人徹底結緣了...一個‘S’級的混血種想追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孩簡直太簡單了,巧合也不過是其中的催熟劑,隻是很可惜,在瓜熟蒂落之時,尚未等到之後樹蔭下的良辰美景,兩人就分開了。
楚天驕在離婚後淨身出戶,以前租的出租房,買來的家電全部歸蘇小妍所有,自己則是辭去了在黑太子集團的司機身份想闖蕩一番...但似乎發現開了幾年的車除了開車也不會其他什麼了,又隻能重新找上當紅的寰亞集團的老總給人開車。蘇曉檣小指刮蹭了一下自己的眉毛輕輕歎了口氣,似乎對這個男人的境遇感到不甘,她以為像這樣努力的男人總該得到自己的幸福的,可這個世界的結局總是讓人那麼...出人意料。
2004年7月3日,他開的邁巴赫撞毀在了高架路,車毀人亡,唯一幸存者是當晚跟他同車的親生兒子楚子航。林年把文件夾合攏了。
2004年,不就是楚子航還在仕蘭的那段時間蘇曉檣小聲說。
15歲左右的樣子,可能正是因為發生了那件事,才讓楚子航現在的性格那麼難以接近吧林年把文件夾放到了自己身邊的座位上,總之謝謝了,這些情報對我很有用。
我們兩個說什麼謝謝啊。蘇曉檣笑了笑,但片刻後臉上還是浮現起了一絲遲疑,可我還是不明白你調查楚子航親身父親的過往是準備做什麼嗎
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林年說,我隻能說這麼多。
不是意外蘇曉檣愣了一下,跟著父親耳濡目染久了,她總會把一切事情往險惡了方麵想,隻是一會兒功夫就設想出了一個有人想害寰亞集團老板從而故意撞毀邁巴赫,結果誤殺了當時的司機楚天驕的故事了...而現在林年調查這個是為了給自己好朋友的父親翻案
彆想太多了。林年看了蘇曉檣一眼說,事情往往很複雜...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許多。
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還有我需要幫忙的嗎蘇曉檣問。
我記得寰亞集團早些年就倒閉了。林年看向窗外小花園外的高樓大廈,以前寰亞是能跟黑太子相比的東西。
十年前就倒閉了,原本是打著建設特種金屬建造業的名頭開始擴張的,在八寶山那邊和黑太子集團合資開了一大片廠區吸引了很多鋼鐵廠新建,最出名的就有熔盛高端鑄鋼廠那一批人。結果後來才發現寰亞老板的真實意圖其實是騙貸款,但在發現的時候對方已經卷款出逃了。蘇曉檣說。
楚天驕最後一段時間就是在寰亞集團開車度過的,如果你的情報沒有出錯的話,他那段時間也一直呆在那兒,住在那兒,無論開車到多晚他都幾乎不會去彆的地方,而是直接回廠區。林年說,他在那裡有著自己的一間‘安全屋’。
安全屋蘇曉檣不是太懂為什麼林年會用這個詞,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沒找到他的住房資料,這意味著他在這座城市過了數十年卻沒有一處屬於自己的房產...他一直都是租房子住的。
租的房子地址我記得就在原寰亞集團的遺址,也就是...
八寶山。林年說,我去過那裡,那裡的確是一片廢棄的廠區,原來那裡以前是屬於寰亞集團的
現在那裡沒人,隻有破產清算小組在那兒處理這個陳年爛攤子。蘇曉檣輕輕蹙眉,而且那邊聽說一直有非法集會在舉行,很危險的樣子,你如果想去的話我可以找人帶你去。
近期那裡不會有非法集會了,警察已經把那兒的不法分子給端掉了,最近上了新聞你留意一下就知道了,那邊現在很安全。林年說。
你真要去那裡蘇曉檣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安心。
我不會有事的,你應該知道這點。林年說。
蘇曉檣當然知道林年很能打...不是一般的能打,她跟林年相遇的契機就是一次打架,那時仕蘭附近的彆的學校總有流氓來他們這裡調戲女生,開學的時候這種狀況最嚴重,總有沒搞清楚狀況的女孩被那些流氓占便宜。
有一次蘇曉檣也中招了,雙方還在拉拉扯扯的時候,拉著蘇曉檣手腕的那個寸頭男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走過來的林年一腳踹在胸口上飛了四五米遠摔進了花壇裡...肋骨斷了三根,後麵是蘇曉檣家出的麵,把醫療費甩人臉上了,放話說不介意再多出幾萬買你多幾根肋骨回去燉湯喂狗...至此仕蘭這邊的治安才好了很多。
安心點。林年輕輕點頭,我不會出事的,所以也彆讓人跟著我,我不喜歡彆人盯著你是知道的。
哦。蘇曉檣隻能簡單應了一聲...她很少在執著的事上放棄,除非坐她對麵的是林年。
正事聊完了,檸檬水也喝得差不多了,林年看了一眼店裡掛鐘的時間發現時間也差不多了,坐在對麵的蘇曉檣卻是有些扭捏期待地看著他。注意到她的表情後,林年也是忍不住輕笑了一下搖頭說:我沒有忘記。
蘇曉檣抬起頭坐直了,認真地盯住了林年,隻看到對方摸出了一枚硬幣放在了右手裡,然後雙手合攏伸了出來。
每一次見麵都猜一次硬幣,這是兩人約好的遊戲,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