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須臾，小糯米圓子已消失在蘭園儘頭。

顧燁寒的手指戛然一滯。顧幼沉撓撓頭，自忖道：“原來虞姝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不想見四哥你啊！”

顧燁寒薄唇劃過肆冷的弧度：“你說什麼？”

“我剛才說帶虞姝來找你，她不樂意，”顧幼沉扁著唇，眼含思索，“四哥，你是不是惹虞姝不開心了？”

他惹小丫頭不開心？

上一次王府相見時，她對自己不是殷殷切切黏得緊麼？顧燁寒垂下眼眸，餘光掃向顧安寧：“把虞姝帶過來。”顧安寧被他身上散發的寒氣凍得渾身一緊，明明是毒日頭的天氣，後背卻冰凍三尺。顧安寧不敢不從，忙拽著顧幼沉的手隨著虞姝的身影追去。

虞姝剛跑出蘭園，心下又懊悔起來，好不容易見到王爺一次，她有什麼好跑的？她泄了力氣倚在梧桐樹乾，沉沉地歎出一口氣來。可是她答應過左侍衛，不再去纏著王爺。

在等她變得厲害之前，她不能背叛自己的承諾。

“五妹妹，你不是跟永樂公主玩去了？怎麼又一個人？”頭頂傳來一道戲謔的笑聲。不用抬頭虞姝也知此人是誰，她直起身子欲要離去，虞韻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臂：“乾嘛見到我就要逃？你我二人不是姐妹麼？”

“虞姐姐，她就是你們府中的庶女麼？”李將軍府的嫡二姑娘李寶蘭好奇道，她端詳著虞姝，濃眉上挑，“長得可真小！她生母真的是歌女麼？”

“歌女？”

一旁談笑風生的簪纓千金們聞言，似花蝴蝶般一窩蜂地圍了過來。虞姝與奉親王的親事鬨得京城沸沸揚揚，又聽家中父兄言虞姝在太皇太後跟前大放光彩一番，大家都想瞧瞧這是個什麼角色。

虞韻冷笑，扯著嗓子故意招花引蝶惹人注意：“是啊！她生母的確是個歌女，聖上把她嫁給奉親王無非是懲罰親王罷了。她的身份哪裡配得上皇家。”

她扶正頭上悄悄戴上的霓鳳簪子，這是她從母親首飾盒裡悄悄偷出來的，就是為了在這群貴胄千金前獻獻臉，也讓他們明白，誰才是虞相府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果然，她故意撥動的簪子的動作惹得姑娘們眼紅手熱。李蘭寶眸子饞饞地盯著她那金燦燦的簪子：“你簪子的花樣我從未見過，是新出的？”

“哪裡是新出的，是太皇太後賞賜的！”虞韻玉鼻快要翹上天去，她就喜歡在旁人麵前將虞姝踩踏入泥裡，將自己抬入雲端。

眾人聞言，皆是驚歎。

“你可真得太皇太後喜愛！”

“這簪子如此矜貴，我還是頭一次見，真羨慕你！”

姑娘們羨豔不已，虞韻更來勁了：“可不是，有的人就算是爬上枝頭也當不了鳳凰，而有的人天生就是鳳凰。”

“……”

虞姝沉默著聽著虞韻諷刺，心下無奈。她不明白，為何總有人喜歡踩踏旁人的尊嚴抬高自己？她咬著唇欲要離開，腳步剛邁一步卻又頓住，若是自己再逃避，是不是又懦弱了？

她才不要做一直躲在王爺身後尋求保護的人。

這樣的她根本配不上待在王爺身邊。

“你這簪子，原本是太皇太後賜給我的。”虞姝捏著粉嫩小拳，目光迎上虞韻沾沾自喜的麵龐。白昕姐姐與她說過此事，母親偷偷將太皇太後賞賜的頭麵首飾斂了去。虞姝並不愛這些富貴之物，所以也隨她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