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嬤嬤離開後,錢氏由婢女服侍著更衣、洗漱,眉心狠狠一跳,當即屏退婢女,低聲問道:難道是綾兒——
莊婆子親自上前替錢氏扣上褙子的盤扣,柔和著語氣安撫道:夫人忘記了昨日福嬤嬤才從五通觀中傳回來口信,說綾姐兒在觀中一切都好,身子恢複了大半,氣色也好極了,再過幾日就能回府了。
錢氏抬手,揉著脹痛的額角,眼皮跳的愈發令人不安,是啊,不應當是綾兒,不是綾兒就好。那趙將軍究竟是送誰回來
服侍錢氏穿好衣裳,莊婆子才繼續道:等下了馬車,門口的小廝見到真人後,自然會有人來報,夫人不必太過憂心。
如此勸著、安慰著,錢氏才鬆開了緊蹙的眉心,點點頭,吐了口濁氣,強行打起精神與氣勢來,伸手輕輕搭在莊婆子的小臂上,抬步出門:我們也去前廳。
這會兒,方才恢複往日裡國公夫人的氣勢。
錢氏由莊婆子扶著一路朝前院待客的廳堂的走去。
才走出後宅沒幾步,有一婆子神色慌忙的跑來,像是見了極其嚇人的東西,臉色青白,在錢氏麵前撲通一聲跪下,結結巴巴著稟道:回、回夫人——送回、回來的是…是…錦鳶姑娘!!
婆子嚇得淌了一臉的冷汗。
錢氏聞言,雖麵上穩住了,但扶著莊婆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緊,眼皮跳的愈發厲害:她不是失足溺死了難道是她狀告到了趙將軍麵前去不成!
莊婆子慌了神,連忙嗬退婆子。
掃了一圈見四處無人後,才道:夫人莫慌,當時送出去的兩個婆子回來報的是不曾尋見屍首,許是被誰打撈救了起來。況且,城羽營不管這些後門宅院裡的人命官司,便她要告,也該告去京兆尹府才對。咱們切不能自亂了陣腳,露出破綻才是,事情究竟如何,等去前廳見了真人一問便知。
錢氏仍舊心慌難安。
不是怕錦鳶回來索命,而是怕錦鳶將綾兒之事透露給趙府!
若是如此,那綾兒這一輩子就徹底完了!
莊婆子自然察覺出錢氏的憂心,一路上仔細寬慰,愈發令錢氏覺得她是個可靠忠厚之人,由衷歎道:莊婆子,這些日子幸好有你替我穩著。
莊婆子垂眸,言語謙虛著回道:夫人之恩,奴婢肝腦塗地無以回報,唯有衷心服侍主子。
錢氏目光欣慰,走罷。
待主仆二人走到前院的廳堂裡,沈國公先她一步抵達,許是他也得了趙非荀前來的消息,因此並未顯得太過驚慌。
夫婦二人對了個眼神。
趙非荀由小廝引著進入廳堂,身後跟著一個低眉順眼、身形清瘦的女子,瞧著不像是府裡丫鬟的打扮,竟有幾分外頭小娘子的意思,身上所穿的夏衣材質、腰間懸掛的玉佩、頭上簪著絨花以外的珠釵,樣樣皆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