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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後娘娘怎麼樣?”
站在床前,鳳長夜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太後,壓低聲音問身後的太醫。
太醫迷惑的望著他的背影,日常懵逼。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皇上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之前對太後那麼狠,那麼殘暴,讓他這個旁觀者都覺得這不是一個親生兒子能對母親做出來的事……
可是現在,皇上卻對太後娘娘關懷備至,比史書上最孝順的兒子還要溫柔三分。
曾經,他讓人把這寢殿的窗戶都用木條封了起來,遮擋得嚴嚴實實像牢獄。
如今,他讓人將木條拆下去了,窗戶用薄紗擋著,不影響陽光灑進來。
曾經,他把這寢殿裡那些貴重的擺設裝飾全都撤下去了,家徒四壁也不過如此。
如今,這寢殿裡鋪著小部落進貢的長毛毯子,到處都是最華麗最貴重的擺設裝飾,比太極殿還要奢華幾分。
不僅如此。
如今皇上他還會親自給太後娘娘喂藥,喂飯。
就算太後娘娘發瘋打翻了他手中的粥碗,灑了他一身,他也不會動怒,隻是默默的重新盛一碗繼續開始喂。
這兩種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太醫甚至生出了一種荒誕的錯覺——
仿佛,皇上麵對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太後。
一個讓皇上憎惡至極,一個讓皇上極其敬愛。
這些思緒隻是眨眼間的事,太醫很快恭敬回答。
“稟皇上,太後娘娘今日喝了安神藥,比前些日子平靜多了,沒有再哭鬨摔東西,醒著的時候也隻是安靜的坐在窗邊,望著外麵的花草。”
鳳長夜點頭。
“退下吧。”
等太醫退下之後,鳳長夜才緩緩在床邊坐下。
方才太醫的心聲他都聽見了。
太醫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他自己卻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那是十八天前的一天傍晚。
那幾天,太醫告訴她,惡毒太後日日被強迫喝鹿肉粥,已經精神崩潰瘋狂,心力交瘁,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於是他就每天都會抽時間來看看。
十八天前那天傍晚,他剛走進壽康宮,就看到了惡毒太後躺在床上淚流不止,一直望著窗口,不停的張嘴做著口型。
她在喊,瑾兒……
他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看她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流淌,看著她的眼神漸漸渙散,看著她慢慢閉上嘴不再喊……
他不錯眼的盯著她,眨眼的工夫,她渙散的眼神重新變得有光芒!
好像回光返照,又像是那具身體重新換了一個人!
他屏住呼吸望著她,然後,他聽到了她的心聲——
龍兒。
他清楚地聽到了這兩個字!
那是惡毒太後永遠不會喊的小名兒,那是他的親生母親才會喊的名字!
他紅著眼眶一步步走到床邊,低頭望著床上的人,輕聲說,娘,我是龍兒,是你的龍兒——
下一刻,床上的人驀地轉頭望著他。
定定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她茫然的移開視線望著窗戶,好像身邊沒有站著他這個人似的。
他紅著眼眶想,也許是他長大了,母後不認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