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剩不多的清明能維持到幾時?</p>
傷口上了藥,身上疼痛紓解不少,江文櫻趴到床沿慢慢吃餛飩。吃完繼續趴回床上蹭謝行舟的史書看。</p>
謝行舟等全身熱度散儘之後才回屋,見江文櫻穿著能裹她兩三個的寬大袍子趴在床上,頓時鬆了一口氣。</p>
她若還是那個樣子,他不敢保證不做點什麼。</p>
這天剩下的時間,兩人各自看書,中間不曾說過一句話,跟之前所有的日子一樣。</p>
熄燈時間到,兩人誰也不說再開一間房的話,在東山村時,一起睡過好幾次,在外麵沒必要矯情。</p>
半夜裡,江文櫻趴累了,翻身過來碰到傷口,痛得直哼哼。謝行舟迷迷糊糊中,把她摟到懷裡,大手按住她後背,隔著衣服幫她揉起來。</p>
“唔,舒服……”她朝他懷裡拱了拱,慢慢睡去。</p>
他幫她揉了一整晚。</p>
第二天醒來時,江文櫻看到謝行舟人睡著了,手依然在幫她揉時,心裡還是蠻感動的。</p>
這個男人,細心起來能要人命。</p>
家裡離不得人,吃完謝行舟買回來的粥和豆腐皮包子後,在江文櫻的堅持下,他們趕馬車回了東山村。</p>
馬上就是中秋節,廖記的月餅和雜貨店的蛋心圓和餅乾需求越來越大,謝大丫又叫來兩個侄女一個侄子,七人合力堪堪能供應上。</p>
謝行舟回去之後,立即投入勞動中,江文櫻則被強行勒令休息,連飯都不可以做。</p>
她除了動動嘴皮子,其餘時間都趴在床上養傷。</p>
謝大丫接替謝行舟的工作,每天幫她上藥,這讓她自在許多。</p>
才自在兩天,八月十四上午,回春堂掌櫃找上門,找江文櫻討債。</p>
老掌櫃眉毛寡淡,皺紋交錯,眼袋快掉到鼻梁上,說話極其不客氣。</p>
“按照規矩,欠債不過節,明兒即是中秋,謝太太是不是該把欠回春堂的銀子給了?謝太太能開的起那麼大的雜貨鋪,想必不會賴回春堂這點銀子。”</p>
江文櫻不記得在回春堂買過東西,更不曾在任何地方欠過錢。</p>
謝行舟從灶屋出來扶著她,向她搖頭表示自己沒欠過。</p>
江文櫻淡笑:“掌櫃是不是記錯了?謝家人至少半年沒進過回春堂了。不存在欠錢不還的事情。”</p>
老掌櫃把欠條展示給他們看。</p>
欠條上麵寫著,江鎮東心悸需要服用百年人參,因無力購買,特掛在長女江文櫻賬上,希望江文櫻看在父女一場的份上,幫幫他。</p>
不愧是讀書人,仗著父親的身份,不給她任何拒絕的理由。</p>
且胃口巨大,伸手就是一百兩。</p>
她累死累活半年,也才攢下一百兩買個小房子,如今隻剩幾個銅板,擎等著分紅過日子。</p>
彆說沒有一百兩為江鎮東填窟窿,就是有,也絕對不能開了這個口子。</p>
江文櫻笑著看向掌櫃:“付銀子之前,我能不能問問父親的人參是哪個大夫開的,病症如何,還配了些什麼藥。</p>
人參長什麼樣,有多粗,有多重,有多少根大須,多少根小須。該切片吃,還是泡酒喝?</p>
以及,回春堂的人參,從前擺在什麼位置,有沒有人見過,見過的人是誰?”</p>
沈掌櫃陡然沉下臉:“放肆,老夫不是犯人,輪不到一個丫頭片子來審問。”</p>
江文櫻似笑非笑:“要我付銀子,又不讓我知道是個什麼東西。莫非東西根本不存在,您和江童生聯手騙我?”</p>
沈掌櫃惱羞成怒:“胡說八道。欠條是令尊大人親自寫的,來討債也是令尊大人親自示意的,要講道理,要看東西,找令尊大人去,跟老夫說不著,老夫隻管拿銀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