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明月看了一眼帳篷,說:“本宮臨朝稱製,還需要向誰解釋不成?”
趙崇敬說:“娘娘若真有能力控製朝綱,為何說好的硬取榆林變成入突力為質?難道不是因為聖人傳旨不準嗎?”
“結果呢?落得跟個乞丐似的!”
錢明月大怒,擼下金鐲就砸:“你膽敢嘲笑本宮!本宮便是再沒落,身上的佩飾也能買你命。”
“謝娘娘賞賜!”
“滾。”
“臣告退。”
趙崇敬出去,看到努爾丹鬼鬼祟祟地往外跑:“您想聽進去聽就好,不用躲躲藏藏。”
努爾丹撇嘴:“小爺才不想聽呢!小爺忙著呢,明日大軍出擊,必定生擒楊士釗。”
錢明月拿起那錦帕,邊上還用炭寫著:“兄弟鬩於牆,外禦其辱。”
錢明月捏了一塊肉,乾乾硬硬的。可是太餓了,還擔心被發現,圇吞嚼嚼就咽下了,那肉到胃裏還是冰涼的。
吃了總共約莫有拳頭大小一塊肉,錢明月胃裏像是放了一個涼涼的石頭,肚裏還有些餓、非常渴,到底不覺得自己奄奄一息了。
這難熬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儘頭,錢明月不免懷念皇宮裏的日子,尊榮享受不說,還有俊俏可愛的小夫君。
可是,戰爭一旦拉開,哪那麽容易收住的。
是夜,梁軍襲營,外麵火光衝天,殺聲陣陣。
錢明月盼梁軍贏,又怕大軍來了把自己這個乞丐亂刀砍死,死在自己人手裏,可真是太窩囊了。
梁軍來勢洶洶,突力又沒有太強的守土意識,他們的人馬有人撤離、有人防守,但沒人顧得上錢明月。
錢明月這邊防守越來越弱,不時有梁軍衝進來。
一個梁軍將士衝進帳內,舉刀要砍,錢明月怒斥:“混賬東西,連本宮都不認識嗎?”
那士兵愣了一下,另一個跟著進賬的人說:“突力最狡詐,又弄出個假皇後騙我們。殺了她!”
錢明月躲都無處躲,正命懸一線的時候,幾個身影衝進來。
他們拿著棍子、馬鞭跟梁軍對戰,糾纏在一處。
有人從外麵弄破帳篷,將錢明月拉出去,是火族人。
錢明月踉踉蹌蹌跑出帳子,外麵大梁軍士與突力戰作一團,各有死傷。
不時有人過來想砍殺他們,火族人拿著棍棒抵抗,非常無力。好在他們非常熟悉地形,分散開來,幾個人掩護著錢明月藏到馬棚中。
外麵的喊殺聲越來越近,錢明月縮在馬棚的草料垛裏麵,用草料將自己圍起來。
一個舉著火把的突力人被梁軍砍掉胳膊,火把落在地上,引燃了散落的乾草,乾草迅速燃向草垛。
火族人驚慌失措地將錢明月扒出來,拽著幾乎走不動的她往北跑,那裏火光最弱最清淨,可能雙方都沒有布兵。
地不平,有土埂,錢明月慌亂中跌倒。
不知道是誰的兵被殺,屍體砸在她身上,血濺在她臉上,又熱又腥,帶著絕望。
錢明月感受到一股絕望灰敗之氣的衝擊,擊潰了連日來她強裝的堅強,擊垮了她建功立業的勃勃野心。
此刻,什麽威望什麽功業都不重要了,她隻想要世間和平!
隻剩兩個火族人帶著錢明月跑到了數裏之外,縮在土坑中,看著突力人撤離,梁軍追殺。
東方魚肚白,大軍走遠了,錢明月沒有叫醒趴在土中睡得香兩個火族人,托著下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