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子們不免有些麻爪。
林撫遠和林致遠也被帶進來,到底是禮部天官教養出來的,便是入朝門渾身緊繃,依舊禮儀完美,看起來神態從容,怯不外漏:“學生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
錢明月也讓他們平身:“既然懷疑會試有私弊,那就在大朝會上說清楚吧。”
韓書榮先跪下喊冤:“皇後娘娘明鑒,臣家中也有子侄想要今年參加春闈,得知臣做主考官,避嫌沒有赴京。自己的子侄都不幫,臣怎麽會幫別人!”
林長年也跪下:“試題是會試當日娘娘親自定的,直接送到貢院,臣比舉子們知道得還晚,怎麽可能泄題?”
羅誌奉說:“若非私弊,怎麽林家的兩個舉子都能高中?”
林撫遠忍不住開口:“皇後娘娘,請容學生自證清白。”
“準。”
林撫遠看向羅誌奉,不可避免地帶著幾分傲然:“龍門亦有兩兄弟同時上榜,蘇州有年齡相近的叔侄同時上榜,一門同榜兩進士,並非稀事。僅憑我與哥哥同時上榜,如何能認定作弊?”
黃朗堰說:“若無憑據,豈敢打擾皇後娘娘。學生聽聞,林會元曾跟同窗在國子監大談時弊,林會元,可有此事?”
林致遠擔憂地看著林撫遠,八弟最愛談時弊了,誰能想到今年的策論題目那麽大!
林撫遠拱手:“稟皇後娘娘,學生確有此事。”
羅誌奉像是抓到了把柄:“你承認了!”
“承認什麽?皇後娘娘,學生不光在國子監談時弊,隨先生拜訪西山武學也談,在餘杭也經常談,赴京趕考的路上也京城談,難道那個時候已經有今年春闈的考題了嗎?”
“聖人與娘娘寬仁,廣開言路,學生謗譏於市朝,希望聞達仙闕,難道也是罪嗎?不隻學生,哪個胸懷家國的人,不時常談論時弊。”
錢明月點頭,思維清晰,口齒伶俐,毫不怯場,是個不錯的。
李平跳出來,說:“皇後娘娘,臣鬥膽,問新科會元一個問題。”
又是這家夥,當時為避免朝堂人心惶惶,沒有大肆情理徐家餘孽,也是希望挽救一批牆頭草。
徐平成都倒台了,他還不擇木而棲,這棵草可以除了。
錢明月說:“問吧。”
李平說:“敢問林公子,謗譏於市朝,都是談論過哪些時弊?這麽好的機會,何不聞達於皇後。”
這時候故意叫“林公子”,可真會惡心人。
林撫遠早沒有了剛來時的故作淡定,現在是真的從容,越說越來勁,仿佛在自己書院一樣。
“在國子學,看到學子傲慢自大,擔心他們當不起國之大任,認為朝廷應該更加重視文教,讓貧窮學子能得良師指引,朝廷才能有更多人才可用。”
錢明月忍不住讚歎:“好。”
甘本長的心一縮一縮的,這位林公子,當朝告他的狀啊!
林撫遠才不會考慮甘本長是什麽想法,他的才學,他的家世,讓他雖不驕橫,卻也無顧忌。
“學生拜訪過西山武學,軍容整肅,也去過杭州、蘇州等地衛所,士卒疏於操練,弊病叢生,刀槍都生鏽了,馬匹被人拉到家裏耕地去了。”
林長年聽得直皺眉,這孩子,還是愚鈍些好啊。
林撫遠說:“皇後娘娘,學生認為應該以治西山衛的方式治理天下衛所。”
錢明月凜然:“善。”
李平說:“早有準備的人,憑此參加會試得了會元,難道公平嗎?請皇後娘娘恩準,重考。”